等到了时辰,便去了前头花厅里看霖哥儿抓周。
徐氏与常郁晓一道来了,卢氏和常郁晔不见踪影,老祖宗也不介意,总归两个病怏怏的,也不适合见客。
几张八仙桌拼在了一块,上头铺了红绸,摆上了印章、儒释道三教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吃食玩具,一应都周全了。
楚维琳抱着霖哥儿进去。
桌上的东西都是全新的,霖哥儿从未见过,他一双眼睛转着,等楚维琳把他放到了桌子中间,他的兴头更足了。
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看了个遍,霖哥儿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官诰。
人人都笑了,老祖宗不住点头,又哄着霖哥儿让他再抓一样。
霖哥儿也不晓得听懂了明白,把官诰放在了面前,而后朝不远处的经书伸出了手,众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手脚不停,把周身能抓到的东西一并抓到了跟前。
楚维琳心情复杂地看了儿子一眼。
围着桌子观礼的这几位官老爷没有一个是两袖清风的,即便是楚伦煜,也不可能在官场里独善其身,不过是一个度而已,可像霖哥儿这般能看到的能够着的一并都圈在了自个儿怀里的。还是太厉害了些。
常郁明绷不住脸,偏过头低笑。
老祖宗抬手按了按眉心,笑道:“图个高兴,郁明你还笑话你侄儿,你怎么不问问你母亲,你小时候抓了什么?”
一只蛐蛐,一颗色子。当时柳氏的脸都青了。也只有他爹当时打了个圆场。
常郁明自然晓得,连连求饶。
苗氏接了话茬,与楚维琳回忆巧姐儿抓周的时候。
本就是图个乐子。也没人在去细想霖哥儿那豪迈的姿态,说笑着落了座,开了宴席。
章老太太陪着老祖宗吃了几杯酒,席后有些疲乏。去宜雨轩里歇了歇。
说是歇息,不过就是与楚伦歆说些贴己话。又把楚维琳唤了过去。
章老太太躺在软榻上,问道:“维琳,你那婆母没有为难你吧?”
楚维琳摇了摇头:“她之前和赵氏较劲,心思都不在我身上。”
章老太太略松了一口气:“她不是个软柿子。面子上过得去,自然好,万一紧抓着你不放。你也莫要就此怕了她。”
楚维琳应下,章老太太又问起了常府里其他事体。
楚伦歆不瞒着章老太太。简单说了些柳氏的事体,听得章老太太直皱眉。
缓兵之计,与虎谋皮,却也是没有办法里的办法,总要留下了青山,才有再起之日,能拖得住自然要拖住。
可那是站在常老祖宗的立场上来想的,若是以楚伦歆和楚维琳的角度来看……
章老太太哼了一声:“越早分了家越好。分家之后,虽不及从前风光,但也不用担心生计。二房三房都有子弟当官,长房的东西本也就落不到你们手中,与其等她百年后再分家,不如现在就分,多少还能倚着你们老祖宗的身份再风光几年,等她去的时候,脚也已经站稳了。柳氏不会善罢甘休的,等柳家真正得势的时候,还怎么拦着?早些分了不往来,到了小皇子掌大印的时候,都过了十年八年了,她们还能把你们两房再拖进去?”
楚维琳知道,章老太太说的是对的。
前世分家太急,在旁人眼里,四房分明还是一家人,可若是分家了数年,除了逢年过节时都不走动了,柳氏想要一锅端,也要掂量掂量了。
可分家,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尤其是,老祖宗还健在,子弟们又有哪个敢轻言分家?
若是背后动些手脚,在这个当口上,未免太险了些。
送了娘家人离开,楚维琳抱着霖哥儿回了霁锦苑。
操持了一日,真的安静下来了,身子多少有些疲惫。
可年末时事情也多,只歇了一会儿又被老祖宗唤了去,坐下来商议年节里的事情。
转眼到了除夕,年夜饭时,因着常郁晔与卢氏的身子未好,便缺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