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奶奶一五一十道:“昨儿你那陪房回来,说了姑爷的事体,我拦不住你母亲,她一定要来给你讨个公道。”
卢氏的脸上血色全无,拽住了卢大奶奶的手:“我母亲呢?陈妈妈到底说了些什么?”
陈妈妈被请到了卢氏跟前,卢氏强撑着身子问她:“你到底和我娘家人说了些什么?”
陈妈妈掩面哭道:“奶奶,大爷做出那等事体来,您还要替他瞒着吗?他根本不在乎您的想法,不然怎么会喊那贱婢的名字?奶奶,他作践您啊,奴婢实在看不过眼啊!”
卢氏一把抓起引枕扔到陈妈妈怀里:“那你要我如何?我把母亲叫来逞威风?逞完了呢?我滚出去吗?”
陈妈妈愣怔了,呆呆道:“叫老祖宗给奶奶做主,让大爷给您赔礼啊。”
卢氏愕然,泪水满溢,她指着陈妈妈,颤声道:“闹成那样了,我还有脸做人?你这是要逼着我去死!”
卢大奶奶掏出帕子,替卢氏擦脸,叹道:“我就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而后,偏转过头冷冷扫了陈妈妈一眼,“当初怎么会选了你这么一个迂的陪房!”
卢氏抓紧了卢大奶奶的手,道:“嫂嫂,现在如何是好?”
“你先歇着,我去见见你们老祖宗。”卢大奶奶起身道。
松龄院里,徐氏陪着卢二太太落了座。
卢二太太一腔怒火,根本不讲什么虚的,开门见山道:“我们姑奶奶嫁过来之后,本分老实,姑爷却出了这等差错,实在叫人寒心。”
老祖宗挑眉,笑道:“亲家太太何出此言?郁晔出了什么差错了?”
卢二太太见老祖宗根本不认账,讥讽道:“姑爷与亲家老爷的妾不清不楚的,老祖宗,这还不算差错?”
老祖宗却是摆出了一副惊讶神色,板着脸道:“亲家太太,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
卢二太太心里腾地冒了火气,她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是来打太极的,她不信老祖宗丝毫未闻,深吸了一口气。卢二太太道:“不如把姑爷请来问一问?还是要把昨儿个一院子的丫鬟婆子叫来问一问?”
楚维琳上下打量着卢二太太,中等的个头,戴了不少首饰,却没有多少贵气可言,在气势上卢二太太就比不上老祖宗。
姜是老的辣,这位亲家太太,是不可能在老祖宗跟前讨到什么好处的。
老祖宗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如此可笑的事情。还要去问郁晔?亲家太太,我们常卢两家是亲家,我才听你说了这么些话。你也该晓得分寸,莫要给卢氏惹闲话。”
卢二太太涨红了脸,刚要站起身来,就见卢大奶奶进来了。
卢二太太拽过了卢大奶奶。问道:“莹儿说什么了?”
卢大奶奶摇了摇头:“二姑说,让您莫要听那婆子胡说。根本没有的事体。”
楚维琳抬眸,逢年过节时,她见过这一位卢大奶奶。卢大奶奶是夏淑人的女人,又是和蔼性子。人人都愿意与她来往。
卢二太太气道:“她糊涂,你也糊涂?怎么能护着那负心的姑爷!”
老祖宗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卢氏的立场。
回娘家告状。应当是那陪房婆子自作主张,卢氏是不知情的。可就算如此,老祖宗也对卢氏颇有怨言。本应该是闭紧了嘴的事情,卢氏却没有约束好下人,引来了麻烦。
老祖宗清了清嗓子,道:“亲家太太,一个婆子性口雌黄,你又怎么能当真?说句不好听的,这事儿是要讲依据的,是有人瞧见了还是怎么的,你就一口咬死了郁晔出了差池?”
捉奸在床,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卢二太太说不过老祖宗,叫卢大奶奶劝了许久,这才生了去意。
老祖宗正要送客,却不想常郁晔竟然来了。
常郁晔拱手行了礼,道:“听说岳母大人与嫂嫂来了,特来请安。”
卢二太太刚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了起来,指着常郁晔道:“你和那个叫红笺的贱婢,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郁晔的眸子一紧,又是尴尬又是难堪,他缓缓道:“她,她并非贱婢,是我父亲的妾室。”
卢二太太还要再追究,叫卢大奶奶和徐氏连拉带拽,终于还是走了。
常郁晔目送她们离开,慢慢垂下了头,直到老祖宗唤他才回过神来。
老祖宗道:“哪个让你来松龄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