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前世里,千里之遥的德王最后卷进了皇城里的大位之争,楚维琳也不会清楚那些往事。
当今圣上未登基前,在皇子中行六,同母兄长行三,颇受先帝喜欢,早早就册封为永王,而两个儿子之中,太后一直都是喜欢永王超过圣上的。
天家无情,先帝的心思难猜,本以为永王为最终承继大统,哪知最后先帝选择了今上。
先帝驾崩之时,永王正奉命巡视封地,等赶回京中时,弟弟已经手捧遗诏登基,他心存怀疑,最终选择谋反。成王败寇,永王谋反失败,自刎身亡,太后目睹亲生的两个儿子兄弟相残,卧病在床,圣上本要咱草除根,经不住太后死死哀求,替永王留下最后一丝血脉。
永王的幺儿被送到了德王身边,以德王府庶子身份抚养,这一点,除了皇亲国戚,无人知晓。
杨昔诺见楚维琳明白,估摸着大约是听宗亲出身的常老祖宗提过一二。
德王的封地离京城如此之远,圣上的意思就是想让这孩子永不返京,德王和德王的儿孙便是一道枷锁。
西桂并非太平之所,那里百姓的生活与京城里截然不同。
“是谁的意思?”楚维琳问道,以崇王妃对杨昔诺的喜爱,是断不会让她嫁去西桂的,杨家几位长辈更不可能去和德王府有什么联系。
杨昔诺叹息:“太后,我已经进过宫了,听皇后娘娘的口气,只怕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嫁给哪个?”
杨昔诺自嘲地笑了笑:“德王世子续娶,我是崇王义女,倒也门当户对。”
楚维琳笑不出来,这婚事绝不简单。
天高皇帝远,永王幺儿不进京,德王进京的次数屈指可数,西桂那里,他是只手遮天的。
太后不放心永王幺儿,怕他受罪吃苦,想要有个人去盯着,皇上也不放心,怕有人弄出些幺蛾子来,除了盯着永王遗孤,也要人盯着德王,想要快速掌握德王府讯息的,只有嫁个人进去。
病故的德王世子妃,也是圣上指的婚,恐怕在圣上心中,这场病故是存了疑惑的吧。
杨昔诺的祖母、母亲、弟弟都在京城,父亲在边关,有这些人在,宫里也不用担心杨昔诺拎不清。
他们想要杨昔诺做的就是盯梢传信,可嫁在德王府的杨昔诺若这样做了,她要怎么面对她的丈夫、公婆?德王世子知道杨昔诺的来意,对这个妻子又怎么会全心全意?
嫁去德王府,在宗亲女儿当中,实在是一样糟透了的事情。
“我没想那么多,”杨昔诺见楚维琳如此谨慎,便知道她已经把其中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了,“我只是放心不下家里人。”
这是杨昔诺的心里话。
她出身将门,从小就明白忠孝仁义,而忠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要尽忠,有所牺牲在所难免,若能学花木兰,她也无惧战场。
父亲受污之后,市井之中的生活让她知道生存不易,对家里人的感情越发深厚,祖母和母亲卧病,弟弟又年幼,是她义无反顾扛起了这个家,她放不下的也是这个家。
她不在乎背负着目的算计上轿,她在乎的只是“远”嫁,那是西桂,嫁去了那里,也许终她一生,她都见不到家人了。
“没有办法了吗?”楚维琳问题出口,可不用等杨昔诺回答她就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