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坐在角落里,面前摊着不少文书,主要是两湖那儿要加固堤坝。
前几年重建,工程上细致,原是够用上几十年了,可惜遭了战火,从夷陵到枝江那一段,有不少损毁之处需要修补。
工部做了估销,他正一点点检查。
从头到尾,徐砚没有插过一句话,跟全然没有听见一样。
叫傅太师点了名,他才抬起头来,道:“太师您让我说什么呢?我不能光让人叫‘舅舅’,不做点像舅舅的事儿吧?”
傅太师又笑了声,看了眼吏部曲侍郎:“你不用管林尚书怎么想,他在江南呢,他还是肃宁侯家老三的泰山,老夫都不用问他都知道答案,你只说你自己,我们今儿坐在这里,都是只说自家,不说上峰下属。”
曲侍郎搓着手,道:“我?我岁数比太师您还要长上一只手,我还能爬到江南去?爬不动了,就这样吧。”
傅太师便看向齐尚书。
齐尚书一个头两个大:“不是说缓缓吗?让我缓缓。”
“那老大人就缓缓,”蒋慕渊打了个圆场,“如傅太师说的,今日状况,只是自家,上峰下属如何想,还请众位大人替我说道说道,若有人看不得我行事,想出京南下,也只管去。”
官场衙门不比军中,不是将领振臂一呼就能得百应的地方,而即便是军中,也有可能出现分立状况。
今日刚一开口,能得几声支持,而不是一阵恶语,已经算是不错了。
门窗重新开启,各衙门按部就班,手上事情一样样处理。
蒋慕渊说无需瞒着,当然也渐渐有些消息传出去,进了隔壁都察院、五寺、六科的衙门院子,引得那儿都是脸上惨白着商议纷纷。
都察院里,好些拿笔杆子说话的御史叹气、跺脚。
他们能骂百官,也能骂君王,顺德帝都被他们指着鼻子骂过,现在骂起孙祈来也丝毫不客气。
怒孙祈不争气,又恼蒋慕渊大逆不道。
骂,是言官们谏言的手段,目的是希望挨骂的那个能端正态度、改正错误。
新皇不对,可以骂,甚至是可以死谏,怎么能生出取而代之这种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