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左手,再换右手,刚掰开,里头就落下了一张绵软纸条。
寿安拿起来看,上头的字迹已经模糊了,但看得出这是签文,她问:“求了什么签?解得怎么样?”
洪嬷嬷抹了一把脸,一五一十,道:“合水真人说郡主您命中福贵多,一生不尽。”
寿安噙着的眼泪啪得砸落在签文上。
谁求了签不好好收在荷包里,反而是拿在手上的?
方氏拿着,是她直到咽气前都在看,又怕弄丢了,使出最后一点儿力气攥在了手心里。
母亲直到最后,心里盼着的还是她能福贵一生,从最初到最后,母亲求的就只有这些。
捏着签文的手不住颤着,字是糊的,双眼亦是糊的,明明什么也看不清晰,她却觉得自己这会儿最是清明。
为何要到了这时候,她才明白母亲这么多年到底在想什么呢……
顾云锦和念夏捧着寿衣进来,见寿安又哭上了,她上前劝道:“身上衣服又湿又赃,婶娘爱干净,肯定不舒服,我们赶紧给她换一身……”
寿安转过身来,抱着顾云锦,说话都有些接不上气:“我怎么、怎么才想明白!我要是早些知道,早些知道……”
没头没脑的话,顾云锦却听明白了,她知道方氏失足得太巧了,再反着去想前事,慢慢也就理顺了。
她不敢跟寿安说,担心寿安会受不住,而赴死的方氏也一定不希望寿安知道,会期盼着能瞒一天算一天。
只是,答案最终还是在的,寿安天真活泼,却并非不谙世事。
洪嬷嬷亦忍不住,转身退到外间,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哭。
十二年啊,整整一轮光阴,方氏的无奈和痛苦,唯有她看在眼里,无人可说,也不敢说。
并不是所有由寡母带大的孩子,将来就一定不出色,但方氏知道自己性格中的不足与弱点,那些注定了她无法把小小的滢姐儿教导成一个开朗、自信的姑娘。
那一刻,方氏恨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不是个男儿!
不是因为香火,而是心疼滢姐儿这一辈子的路。
若是儿子,与蒋慕渊年纪相仿,自然读书习武都在一处,国公爷不会厚此薄彼,以后也是娶媳妇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