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京城,依旧热闹。
买卖消息的小贩、闲得发慌的百姓,有人去顺天府问问今儿判不判,有人去王家、金家看看有没有新进展,有人盯着杨家大门、就等着他们说个话,还有人在青柳胡同探头探脑、看徐家今儿是个什么状况。
最惹人注目的,还是曲娘子住的客栈。
曲娘子醒了,知道孩子没有活,她并不惊讶,反倒是自身保住了命,让她感激万分。
谷大娘坐在一边说她:“你说我们认得也有两年了,你年纪不大、模样算端正,又是个认得字、能做好针线的,好好谋生不行吗?非要走这种歪门邪道!
险些害了人家徐侍郎,又差点把自个儿的命都搭进去了,何必呢!”
曲娘子泪流满面。
谷大娘走出屋子,对外头等消息的人道:“刚醒了,活得好好的,认了罪过的,就是徐家状书上写的那些。月子里的妇人进不进大牢?我一个乡下婆子我不知道,你们问衙门去。孩子?埋了呀,不埋不是瘆得慌?看热闹,也不能让连眼睛都没睁开过的娃儿光天化日下曝晒吧?入土为安喽。”
而此刻,绍府尹并不在顺天府,他捧着案卷进了御书房。
外头青石板地上,金老大人孤身跪着。
边上两个小内侍要上前来扶,都叫他婉拒了。
御书房里,圣上阴沉着脸,听蒋慕渊说了来龙去脉,又仔细看了案卷。
“真真可恶!”圣上冷哼道,“金爱卿为官多年,从无大错,怎么生出了个这样的儿子!让他跪着!”
这一跪,就跪了大半个时辰。
圣上批折子,蒋慕渊与绍方德下棋,时间都不难捱,就是绍大人正襟危坐,棋艺在沉闷的御书房里发挥不出来。
外头的金老大人,跪得摇摇欲坠。
透过启着的窗棂看了一眼,蒋慕渊出声道:“老大人年纪大了,再跪下去,就要请御医了。”
圣上把手中的折子丢到一边,道:“早晚要请的,现在不请,等他儿子砍头,也就请了。”
绍方德不吭声,这案子他来判,轻重都能找到些依据,可再轻,也是活罪难逃,棍棒去了半条命,流放路上,另半条命估计也剩不下,这么一算,和砍头也没有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