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姨娘不会无缘无故就到天一院来,臻璇等着她开口。温姨娘却格外沉得住气,没有直言,多问了几句臻璇的身子。
“坐久了,也是腻。”臻璇抬手轻轻揉了揉腰。
温姨娘生过两个孩子,对怀孕分娩格外有体会:“再过两个月就要坐不住了,躺着还舒坦些。”
温姨娘不急。臻璇自也不急,又问了些怀孕到这个月份时的琐事,听温姨娘说一些心得。温姨娘性子好,讲话也是软糯舒缓的,只是听她几句话。心就会慢慢静下来。
这样的人,也难怪府中的丫鬟婆子都说她好了。
“生孩子就是这样,怀的时候日夜念着,等生下来了,也是时刻挂在心上,这四季轮转一眨眼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啊,孩子就大了。”温姨娘说到这里,笑得格外温柔,伸手比了一比,“四小姐生下来的时候月份偏小,就只有这么大。那时候我们都担心会养不大,好在啊就拿蜜糖养着,就这么养大了。”
知道温姨娘在说夏湖卿偏爱甜口,臻璇扑哧笑出了声。
“也是到了该说亲出阁的年纪了。”
温姨娘低喃了这么一句,少了一丝柔和多了几分担忧,臻璇听出这其中变化,不由抬眼看向温姨娘。
莫非这就是温姨娘的来意?
只是夏湖卿的亲事,定是由郑老太太和郑氏做主,由老祖宗把关,她这个做嫂嫂的,管不到那上头去。
臻璇定了定神,开口问了一句:“祖母和母亲心中,可是已经有了人选?”
“似乎是有了的。”温姨娘捏了捏手中帕子,眉间的犹豫一闪而过,道,“四小姐大抵也有些想法。”
话说到这儿,意思已经清楚了。
夏湖卿有倾慕之人,而这人与郑老太太和郑氏想要给夏湖卿说的那门亲事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便是其中矛盾。
温姨娘对着郑老太太和郑氏说不出口,只能与臻璇说,她是希望臻璇在郑老太太下决定前周旋一番,还是想她能去劝一劝夏湖卿?
这两个人,又各自是谁?
臻璇没有催促,只是抬颚示意执棋,执棋会意退了出去。臻璇等着温姨娘继续说明。
“我也是前阵子才听到些风声,原来在去年老太太做寿的时候,随驾的慧昭仪就很喜欢四小姐。”
一听到慧昭仪这三个字,臻璇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没有见过慧昭仪,但这个人,是臻琳的婆母,七皇子的母妃。
温姨娘又开口道:“不久之前,我在听风苑时听到了老太太和太太说话,是京中定远侯府中。定远侯祖上是打过仗的,可自从受了这世袭的封号,就渐渐远离了军权,在京中做了个闲散公侯。世袭到了这一代,又有了雄起的心思,就因为听说慧昭仪夸过我们四小姐,老侯爷想让长孙纳了四小姐。谁知叫慧昭仪知道了,说四小姐是老太太亲孙女,等出阁的时候,她定要添妆的。”
臻璇拧眉。
温姨娘说的是“纳”,婚姻之事,说法自有成规,采纳之礼虽说指的是大婚,但甬州人口里,“娶”是娶妻,“纳”就是纳妾。
一个是世袭的定远侯长孙,一个是甬州皇商之家的庶出小姐,做一个妾并不委屈,但慧昭仪说的话却是叫人忍不住要思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