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介绍,两位是妯娌,另一位是夏湖卿婆母房里的妾。
辈分关系,婆母自不好亲迎媳妇的娘家嫂嫂,但让一个妾过来,也是摆足了姿态,给了夏湖卿的体面。
臻璇一一还礼,她自是晓得,这份体面之中,很大的缘由在于臻琳。
新皇新年号,元年三月时,册封了臻琳为后,裴家满门荣耀,便是裴大老爷急流勇退,依旧是四处示好的对象。
而同为裴家女,又与臻琳关系亲近的臻璇,若在各府走动,也会受些青睐讨好。
不过,定远侯府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臻璇过府探望,也由夏湖卿陪着往各院里去问了安。
定远侯膝下三个儿子,符琰的父亲是嫡长子。
臻璇在花园里见到了夏湖卿的二婶娘徐氏,徐氏一双眼睛精明,笑着道:“这是湖卿的娘家嫂嫂?不在京城里,这亲戚之间都没打过照面,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徐氏拉着臻璇说了会子话,开篇过了便挪到了宫里,试探着问了一句:“这回进京来,会进宫探望娘娘吗?”
臻璇岂会不知她心思,笑着应了:“宫里规矩多,见一面也不容易,已经定了日子了,五天后入宫。”说罢,又扭头与夏湖卿道,“今日来也是要与你说这事,姐姐说都好些年没见过你了,她念着呢,让你与我一道去。”
徐氏一愣,笑意更浓,却是与夏湖卿道:“是该去给娘娘磕个头问个安。”
夏湖卿低低应了一声。
等姑嫂两人到了夏湖卿的屋子里,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去外头守着,留她们独自说话。
臻璇看得明白,低声问她:“那个二婶娘,刁难过你?”
夏湖卿白着脸浅浅笑了笑。
各家都有这样的事,也算不上什么刁难。
徐氏自己有两个儿子,自是盼着他们能有好出路。
那年定远侯替符琰求娶夏湖卿,先皇是稳妥脾性,自然不会把对七皇子的心思摆得明明白白,定远侯并没有一下子捞到些实质性的东西。
徐氏着急,私底下抱怨过几句,直到景和帝登基,那是怎么看定远侯府怎么就不顺眼了,定远侯关着门做人,徐氏一看两个儿子前程没指望了,怎么会给夏湖卿好颜色?说得过了,便是埋怨定远侯把宝儿押在了七皇子身上,又在不妥当的时候迎娶了夏湖卿进门。
媳妇埋怨公爹,这本就不是什么体面事。也亏得定远侯脾性好,与子孙们说了一句“时间刚刚好”,多的,一句不解释了。
等景和帝,新皇登基,这才显得这句话无比正确了起来。
那年帮臻律逃出了京城,现今又有符琰帮大军开了城门,定远侯府不花多少气力,又表了忠诚又给裴家卖了个人情,关键是平平安安。
定远侯府能够渐渐雄起,又不用在战场上厮杀搏命,毕竟他们和傅家不同,符家一家老小都在京城,要为了仕途损了这么多女眷孩子性命?
眼看着裴家女封后,徐氏指望着夏湖卿能多和宫里往来,多熟稔些,一众贵妇圈子里,她们也能多些颜面。
谁知夏湖卿不是那种性子,侯夫人也没暗示她要活络些,徐氏一个婶娘使不上劲,干着急。
到了最后,不由猜测起来,莫不是夏湖卿在娘家并不受宠?与她那裴氏出身的嫂嫂也不亲近?亦或是那嫂嫂和宫里那一位的关系也没有传言里的那般好?
胡乱猜测之下,难免寻些事端,尤其是夏湖卿多年肚子没个动静一事,让她抓着不放了。
夏湖卿没有明说,臻璇倒也明白,安慰道:“寻身漂亮衣服,与我进宫看姐姐去。”
“娘娘真的让我去?”夏湖卿低声询问,她看得出臻璇那番话是说给徐氏听的,只要夏湖卿与臻璇与臻琳亲近,她在这个侯府深处就能站得稳些。
臻璇扑哧笑了:“从前与你说了,你还不听。你不给她递帖子,还要她下旨来请你不成?”
夏湖卿亦笑了。
上一回入宫,还是惠昭仪给夏湖卿添妆时她们一道去谢恩,一晃多年,这宫里也换了新人。
依旧是在宫门处换了小轿,她们一个是皇后亲妹,一个是定远侯府少夫人,自是让内监宫女们百般讨好。
曦姐儿和昀哥儿头次入宫,甚是好奇。
花霁就等在中宫之外,见了她们,喜笑颜开:“大皇子从前几日起就念叨着姨母呢。”
煜哥儿比曦姐儿小一个月,许久不见,臻璇也怪想的。
臻琳半倚着,腿上盖了杭绸毯子,腹部半隆,四个多月的身子,见了她们,笑道:“快些过来。”
虽是姐妹,依旧越不过君臣。
“这般见外。”臻琳嗔了一声,晓得臻璇和夏湖卿脾气,也不多说什么,招手唤了两个孩子,“过来让我瞧瞧。”
姐弟两人依着规矩,唤了声“娘娘”。
臻琳青黛眉角一皱,不满意地与臻璇道:“看看,都是学的你。什么娘娘、娘娘的,明明是姨母。”
煜哥儿先与曦姐儿道:“我们一道玩过。”说罢,又去看昀哥儿,“你还认得我吗?”
昀哥儿一张小脸盯着煜哥儿看了半天,才缓缓点头:“认得。庆荣堂里见过。”
能说出来,看来是没有认错人。
煜哥儿领着姐弟在院子里玩,臻璇问了臻琳的肚子,听她说一切都好,这才松口气:“千万注意些。”
臻琳弯着眼睛笑了:“放心吧。”
既然入了皇家,便没想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论他有没有那心思,里不添人是不可能的。
人多了,是非也多,这地方,比什么世家侯门都严酷,饶你今日风光,许是明日枯骨。
臻琳想得格外明白,这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
母族不弱,她亦有大皇子傍身,如今肚子里又有了一个,皇上待她这个旧人也没有忘了旧情。
“不说我,说你们两个。”臻琳转了话题,关心起她们来。
夏湖卿的肚子还是重点,臻琳道:“还是请了大夫看看吧,要是信不过一般的大夫,就请了御医。”
本要推辞,但夏湖卿自个儿也存了担忧,犹豫着还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