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阵,皇上才缓缓开口:“不瞒太保,朕也在反思,就像太保刚才说的,前些年,朕一味偏着他,对他不是好事,是朕思虑不周。”
赵太保垂着眼帘附和一声。
“既说到了这儿,朕也和老大人说几句心里话,”皇上叹着道,“之前以骁那无状性子,朕都头痛。
古话说‘儿女都是债’,他故意气朕,朕就当还债,这也没什么,谁叫朕就是欠了他呢?
可天下百姓不欠他,他那等脾气若记在嫡母名下,被有心人推着走,对他是折磨,对江山百姓亦是折磨。
朕不敢、也不会让他有那样的身份。
那不止是害他,更是再害朕的百姓!
这一年,朕欣喜以骁的变化,真是长大了啊,虽然还是变着法子拿话刺朕,可做事有章法,跟着你们这些老臣,他学到东西了。
朕有时候也会想,如此下去,后继有人。
只是、只是以骁没有争一争的想法,他看不上这把椅子,那朕硬把他按在椅子上……
朕安排了他的人生,让他记在霍家,让他入宫,让他做桓儿伴读,让这让那,他马上就要及冠了,二十年来,唯一依他心意、而不是朕‘让’的,只有娶温宴,朕如何忍心再让他坐上来?
他被逼着坐了,朕又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不继大统,而记在嫡母名下,那是害他,朕宁可不认他!”
赵太保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叹出来:“皇上考量得周全,是老臣太过鲁莽,此事结症,不在于四公子折中认个嫡母,其他状况都要考虑。皇上既然有这想法,不妨多和四公子谈一谈,老臣也会尽心尽力、探一探四公子的想法。”
皇上“嗯”了一声。
赵太保起身,行礼告退,由吴公公一直送出去。
走出去一段,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御书房,心里一片清明。
皇上的心里话,听一半就差不多了,但中心意思得抓牢。
皇上是缺了个说掏心话的人吗?
不是。
皇上是在给他派发任务,让他赶紧、麻溜儿地把四公子给劝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