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绪拖着步子晃进了屋子里,坐在书案后头的袁知府凉凉看了他一眼。
“酒还没醒?”袁知府问。
江绪摸了摸鼻子,回了一声“醒了”。
另一位同知姓洪,蜀地世家出身,早年考了个举人,几次进京都没有更进一步,家里出银子捐了个官,在涪州做了十几年官,爬到了同知的位子上。
“江大人要结交朋友,也不用这么拼命吧?”洪同知哼笑了声,与袁知府道,“穷出身吃亏哦。”
江绪坐了下来。
洪同知向来看不顺眼他。
倒不是他入职之后结的梁子,早在念书的时候,江绪就因民生的事情与洪同知打过交道。
武隆的城建比涪州城更差,江绪寻武隆衙门解决无门,只好寻到涪州,却被洪同知训了一通。
嫌他多管闲事,念书念出些名声就趾高气昂。
又说江绪在蜀地学子中出色,待去了京城定要泯灭在满朝学子之中。
进士岂是那么容易考的?
不成想,江绪不止中了进士,更是状元郎,把屡试屡不中的洪同知比下去不说,还扇了个响亮的耳光。
以洪同知的小心眼,同衙门为官,一个职务,能和睦相处才怪。
江绪清楚,洪同知背后没少贬低他。
堂堂状元郎,没有入翰林,反而回了涪州,一准是在京里得罪了人。
还是个单身汉,却没有被官家挑中当姑爷,肯定是除了念书、哪儿哪儿都没用。
所以说,光会念书又有什么用?
要家底没家底,要人脉没人脉。
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了,在火眼金睛的华师爷教导之下,江绪亦能猜到七七八八。
这会儿听洪同知说他,江绪便道:“不拼命不行啊,袁大人上头有人,洪同知又是本地世家,两位这样一等一的出身,在涪州做事,都有迫不得已要低头的时候,我穷出身,再不拼命些,怎么立足?实在是,迫不得已!”
袁知府本就阴沉的脸色,愈发铁青了。
洪同知听江绪这明抬暗贬的话,脸上挂不住,咬牙道:“我何时需要对甄家低头?他甄家在我们洪家跟前,算什么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