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俞皇后回答,朱钰又气汹汹道:“您干脆说您担心朱秩好了。”
俞皇后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朱秩是瑛嫔的儿子,去岁刚刚开始背唐诗,就是背而已,意思是半点不懂。
俞皇后清楚朱钰说的是气话,可现在,真不是说气话的时候。
“母后当然不是担心那些小的后来居上,”俞皇后耐着心思给朱钰解释,“一个个太小了,也看不出有谁资质出众,等他们能对朝政说上一二时,你已经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了。”
朱钰抿着唇,没有打断俞皇后的话。
“最担心的,当然还是与你一块六部观政的几个,”俞皇后道,“朱茂、朱桓,看着是和气,谁会少了那个心思?何况还有个霍以骁。
光是对付这三人,就要费我们不少心思了,哪里还有工夫去理会敬妃?
你现在被敬妃气得跳脚,朱茂他们能笑死。”
朱钰咬着牙道:“那我就白白给敬妃泼脏水?”
“她树敌不少,有人给你当刀子,你做什么想着亲自动手?”俞皇后好言好语道,“钰儿,沈家没了,我们元气大伤,眼下最要紧的是韬光养晦。
皇上不喜母后,也不喜许德妃,他看重的是霍以骁,那就让景秀宫和霍家争去,他们两个反目成仇,这场戏才好看。
他们若还处得紧密,我们一旦失足……”
“失足”两字让朱钰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前一阵子的恐惧重新回到了他的心中。
朱钰急道:“母后,沈家死了,没人知道……”
“以防万一!”俞皇后道,“这事儿若走漏半点风声,我们就完了。钰儿,你且忍一忍!眼下急切不得。万一又什么传言,让你父皇起了疑心……”
朱钰垂下了眼皮子,含糊应了。
他也说不好,到底是希望父皇心如明镜,不要被颜敬妃哄骗,还是父皇的镜子蒙了尘,不要有什么万一……
从中宫出来,朱钰看了眼御书房方向,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住告诉自己,父皇肯定被蒙在鼓里了。
父皇太厌恶沈家了,而人会被仇恨蒙蔽双眼,父皇会把所有的过错一股脑儿记在沈家脑袋上,这样一来,他杀沈家才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