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老夫人都不用边上人费什么力气,自个儿就爬起来了。
曹氏徐徐呼气、吸气,把哭意忍回去,再站起身来,满面笑容:“您看看仔细,一会儿我们也都看看。”
桂老夫人嘴上应着,视线却没有从圣旨上挪开,她来回看了好几遍,终是将圣旨捂在胸口。
“可算是等到了,”桂老夫人颤着声,“老婆子这辈子,还能等到这一天!”
曹氏强压下去的哭意一下子又犯了上来,忙道:“您老有福,我们能给亲家府上翻案,能让大伯大嫂明志,是您教导有方,您出了大力气的。”
这几句话,曹氏说到了桂老夫人的心坎上。
桂老夫人是个极其要体面的人。
作为最后一位定安侯夫人,她势必会在温家族谱上留下深刻的印记,而不是匆匆带过的一笔。
可老夫人想要更为浓墨重彩,她想百年之后,后人指着她的画像,能说出一番故事来。
她寡居半生;她生养了三儿、各个都金榜题名;她养孙儿,都是刻苦勤勉,能在科举路上一展才华;她养孙女,乖巧之余,亦有个性,侯府这样的人家,姑娘们也得有棱有角。
虽然丈夫走得早了些,但老夫人觉得,她这辈子,还是极好的。
直到老年,突然风云突变,她险些就被打倒了。
可她到底是熬住了。
一家人群策群力,扳倒了沈家。
她桂氏,哪怕到了这个岁数,还是出了力,出到力了!
“得活得久,”桂老夫人咬着牙,道,“老婆子当年要是没有挺住,哪里能见着这一天!老婆子就是靠一个字,‘熬’!我熬得比沈家久,我就赢了!”
“是,您说得是,”曹氏附和道,“您得长命百岁,还有好多喜事,在前头等着您呢!”
桂老夫人最爱听这话。
遇过的糟心事儿多了,才知道喜事有多么得让人欢欣鼓舞。
有些喜事还早,她未必能坚持到,但她这个身子骨,撑到辞哥儿三年后春闱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三年内,两个小孙儿争气些,考个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