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之安悄悄地拿手肘撞了撞温子甫:“回神、回神。”
温子甫一个激灵,看了眼毕之安,又看了向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
他清了清嗓子,道:“还请皇上定夺。”
声音在殿中响起,让那些还在细数沈家不是、平西侯府从前功绩的人都停了下来。
陈正翰揪着机会,道:“请皇上定夺。”
“朕……”皇上看起来很是犹豫,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沈家误朕啊。”
方启川机灵极了,道:“皇上,此事是沈家蛊惑人心,受他们误导的不止是皇上,还有臣,还有其他官员。哎,臣今日才看清真相,想起蒙冤的平西侯府,臣、臣无地自容。”
他不止说,还弯着腰说,状似行礼,脸被袖子遮挡住,当真是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此举亦提醒了其他人,好几个“叛变”的一块跟上,自述愧疚。
毕竟,皇上肯定没有“错”。
皇上也不是被沈家“胁迫”,堂堂一国之君,被外戚弄得束手束脚,哪怕是事实,大伙儿心知肚明就好,摊在台面上说,岂不是伤了皇上颜面?
错的都是沈家,皇上只是被误导了,而这绝对不是皇上糊涂,而是沈家坏得过分,把半个朝堂都哄骗了。
他们先认下这一条,把大头都揽了,给皇上铺好台阶,好让皇上下得来台。
在这些弯弯绕绕上,方大人十分有心得。
可他今儿却是失手了,他们一群人搭起了金台阶银台阶,皇上愣是站在上头不下来。
方启川还保持着行礼的姿态,视线落在地上,一个劲儿想,到底是哪里不对。
等他的腰酸了痛了,才听到皇上叹了一声。
“众卿愧疚,”皇上叹息着道,“朕又何尝不是?容朕想想,今儿退朝吧。”
皇上站起身来,吴公公喊了“退朝”。
方启川赶紧往边上避开,给皇上让路。
待仪仗离开,他才缓缓直起了腰,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到底上年纪了,弯了好久的腰,实在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