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吃药,”长公主道,“太医说,茶水都得忌口,我这些天,嘴里一点滋味都没有,又不能不听太医的。”
“那还是要依太医的来,”皇上打量着永寿长公主,“气色真不好,比前回见时,越发消瘦了。”
长公主笑了笑,几分苦楚几分无奈,道:“沈家到底是我外家,这么些年,感情亦深,他们犯事,我寝食难安,又怎么会有好气色?”
皇上眯了眯眼,没有再与永寿长公主绕圈子,直接问道:“你今日带兵进宫,是来求情的?”
“这情若是能求,我跪上三天三夜又算什么?”永寿长公主长叹一声,“我知道求不得,都私运铁器了,我虽心软,却也知律法。”
皇上抿了口茶。
这个答案,倒也在料想之中。
永寿做事自有章法,早前几次出入沈家大宅,定然也与沈临、沈沣商量过应对之策,那其中,绝不会有“哭着喊着上演苦情戏、祈求皇上开恩”这一出。
那么,他们到底商量出了什么?
又或者,唐云翳失去踪影,又是在为永寿做什么?
皇上问:“那你这趟进宫……”
“我知他们死罪难免,就想在他们行刑之前,再去见一面,”永寿长公主道,“刑期也近,省得他们多受罪,我听说两位老太爷都撑不住了,我旁的都不求了,让我送一餐断头饭,吃饱了好上路,我作为晚辈,也算是尽心了。”
“情理之中的事儿,”皇上道,“就怕你病中受不得牢中阴冷。”
“一顿饭的工夫,能碍得了多少?”永寿长公主轻笑了声,“我这身子、我自己晓得,老毛病了,心情舒畅时还好些,一旦遇着事儿、一操心,就头痛欲裂。我想,等沈家行刑之后,皇上能允我长久出京,我想去庵堂诵经。”
皇上挑了挑眉。
这个要求,出乎了他的意料。
“好端端的,怎么生了这个念头?”皇上问。
“元月里去皇陵陪伴母后时就有了这个想法了,”永寿长公主道,“那时候想着给母后祈福,现在,沈家罪孽深重、罪无可恕,就由我诵经赎罪吧。”
如此说法,于情于理,不好驳回去。
皇上便问:“皖阳怎么办?”
永寿长公主叹息着摇了摇头:“她这个性子,比我年轻时还要自说自话。哪怕是招了仪宾,以后也不过是走我和房玄卿的老路,生一堆怨气。倒不如随我去庵中,也许佛前清净,能拧一拧她的性情,再定将来,若是拧不过来,也是注定如此了。”
皇上又问:“有想好去处了吗?”
“静慈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