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萝怔住了。
她猛然就想起去年见到甄老太爷时的情景,外祖父是那般亲切,与她说着逗鸟的趣事,又是真心实意待她,因着甄文谦闹出来的事体,外祖父气得都病倒了。
病床前,甄老太爷说过,他知道杜云萝受委屈了,虽然现在不能如何,但他总有一日会给杜云萝一个交待。
想起那番话,就叫杜云萝忍不住要掉眼泪。
她只是外孙女,与甄老太爷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没有一个月,而甄文谦是嫡长孙,是甄老太爷看着长大的,亲疏有别,甄老太爷却还是向着她说话。
她知道甄老太爷老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她没有想到竟会是这么快。
尤其是,前世里,甄老太爷还活了好几年的,但杜云萝不知道那时桐城里有没有来过这么一封信。
若甄老太爷的病情是今生才有的,那他还能不能活下去?
甄氏捏着信来来回回看了三遍,蹭得站起来,脚步跌跌撞撞地往莲福苑去。
杜云萝赶紧跟上。
夏老太太正和几个婆子一道打马吊,见甄氏和杜云萝红着眼睛进来,不禁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云萝快来祖母身边坐下,有什么事儿,只管与祖父说。”
杜云萝搂着夏老太太,咽呜道:“祖母,我外祖父不好了,大夫说怕是不行了的。”
夏老太太面上一白,上了年纪的人,对生死最为感慨,也最是敬畏。
知道了情况,夏老太太叹息着摇了摇头,道:“怀礼媳妇,你赶紧收拾收拾,让怀礼告个假,一道回桐城去。若是这一关能熬过去,自是皆大欢喜,若真是熬不过了,好歹最后也要去看一眼的。”
甄氏垂泪点头。
杜公甫从外头回来,一听说他那个同样喜欢逗鸟的亲家公不好了,拄着拐杖愣了良久,道:“云茹大着肚子出不了门,就带着云萝,半途去书院接云荻,赶紧回去。”
甄氏睁大了泪眼,她知道夏老太太定是会让她和杜云萝回去的,可她没想到,杜公甫会肯让她去接杜云荻。
杜公甫一瘸一拐走到罗汉床边坐下,道:“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让他念书,可不是单单要他金榜题名,最要紧的是做人。”
甄氏垂眸,这句话是训导杜云荻的,也是训导他们每一个晚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