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挨骂的助理可不少。
陆星哲帽子差点让他弹飞,险险伸手压住,正欲说话,眼角余光却发现刚才那个导演看了过来,不着痕迹给席年使了个眼色,然后站到了他身后。
林导现在才注意到席年,刚才被查鹏飞气懵的脑子总算有了些许缓冲,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你就是席年?你经纪人不是说你明天才能到吗?”
席年看重每一部戏,所以对着导演都挺能装的,笑了笑,态度让人挑不出错处:“原本是打算明天来的,但想在剧组观摩学习一下,就提前过来了。”
他的咖位虽然不高,但也绝对不至于沦落到要演一个戏份可怜的炮灰,导演原本以为他会消极怠工,但没想到态度尚可,心中略微满意了点,看了席年一眼:“光站在旁边看能学到什么,跟化妆师去换衣服试妆,正好不用等明天了,今天就把抢姨太的那场戏拍了。”
有点才气的导演脾气都算不上好,席年闻言也不在意,转身跟着工作人员去试衣服了,陆星哲则在外面等着。
席年这次主演的角色名叫贺啸云,早期是风涧坳上占山为王的响马头子,凭着一身武力,在战乱时带着手下揭竿而起,靠着多年积蓄拉起了一支队伍,后来逐渐发展壮大,在梧城根基深厚,无人敢惹,生平一好色,二好酒,充其量只能算个草莽人物。
起初导演没多想,只觉得席年身形高挑,倒是很符合这个角色。
这部剧开拍已经有段时间,戏服都是现成的,没过多久席年就从试衣间出来了,周遭的人下意识看过去,不由得静默了片刻。
有些人是天生的主角脸,老天爷赏饭吃,说的大概就是他了。
男人一身藏蓝色军装,长筒马靴,黑色的枪带从肩侧斜绕到腰间,宽肩窄腰,只气势就已经压过了大部分人,军帽下的五官俊朗硬挺,一抬眼却又冷冽深邃,肩章闪着冰冷的色泽,看起来生人勿近。
席年正在戴白手套,出来的时候,习惯性看了陆星哲一眼,却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陆星哲:“……”
妈的,帅到腿软。
他无意识摸了摸肩上的背包,结果没找到相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做狗仔了,相机也很久没带过,难免有些可惜,只能勉强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做留念。
导演看了看一旁瘦的跟纸片人似的查鹏飞,又看了看面前腰身笔挺的席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没说出口,只是让道具组牵了匹马过来:“会不会骑马,不会骑就叫替身过来。”
那个年代,汽车是稀罕物,男炮灰贺啸云虽然不缺金银,但骨子里还是留着当年的响马匪性,喜欢骑马多过汽车那个铁壳子,而他也就是当街纵马的时候不小心窥到男主未婚妻的容貌,这才强抢进府当姨太太的。
席年见旁边是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牵过缰绳试了试脾气,然后利落翻身上去,对导演道:“会一点,只要不是长镜,应该没问题。”
导演就喜欢这种省事又省钱的演员,刚好查鹏飞那场戏也已经拍完了,立刻用喇叭指挥着众人清场,搭戏的女演员过来短暂和席年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到了自己的站位旁。
导演对她道:“你就和丫鬟站在这里看首饰,一会儿军阀和士兵骑马经过,顺着往下演,注意神态动作,不要再给我NG,天都快黑了,席年也是,小心马,别出意外。”
说完咔的一声打板:“开拍!”
民国是一个繁华而又短暂的年代,梧城熙熙攘攘的街头响起各式叫卖声,黄包车夫拖着车不知疲倦的奔跑着,背影穿梭在大街小巷。
席年立于马上,目光不着痕迹确定了一下女配的位置,然后将袖子一挽,硬生生看出几分匪气,神情变得桀骜且张扬,他随手扬起马鞭,在空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声响,带领着大队人马当街飞驰,身后披风被扯成了一道紧绷的直线。
扮演摊贩的群众演员四处躲避,女配也适时惊惶回头,柳叶眉樱桃唇,一身剪裁得体的蓝色旗袍将身段衬得玲珑有致,我见生怜。
于是众人眼见着刚才经过的军阀忽然勒紧缰绳,然后调头退了回来,胯下骑着的枣红马打了个响鼻。
席年略微抬起帽檐,目光狼一样盯着她,隐隐能看出几分惊艳,半晌后,饶有兴趣的眯了眯眼:“梧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大美人,老子竟然不知道。”
不看外貌,声音就自带匪气。
副官狗腿上前:“贺帅,这姑娘是云家的大小姐,我们这儿出了名的美人,只是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您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