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三眼铳之威,李钦载也不敢贸然下令攻陷飞鸟城,倭国的国都内必然有不小的抵抗力量,这一战不可大意。
放出斥候后,选了一处靠水依山之地扎下营盘,搭起帐篷生火造饭。
多日的行军,细皮嫩肉的李钦载脸上也布满了风尘和疲惫,皮肤变黑了许多。
此刻的他拿着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粗略地画出倭国全境地图,旁边还列了一些数字,那是战死将士,粮草存余和军械折损等数字统计。
伤兵的呻吟,染血的横刀,处处散发着硝烟味的营帐,还有将士们围坐火堆旁烤肉时发出的豪迈笑声。
他们似乎并不在乎生死,活着的人都聚在一起盘算斩首多少级,能换多少永业田,官府会不会格外再赏点钱,活着回去说不定咬咬牙还能买头牛,以后种地方便了。
残酷的战场上,他们谈笑风生,字字句句都是对生活的美好愿景。
李钦载面带微笑,安静地听他们聊天,他突然发觉,唐军无敌于天下靠的并不是手中的刀剑,而是那股子慷慨而热烈的精气神。
忠君报国之类的口号太苍白太矫情,绝大部分将士没那么高的觉悟。
我们浴血杀敌,我们攻城掠地,为的是给儿孙积攒家底,就这个理由。
土地没有被权贵大规模的兼并前,平民与战士将对未来的满腔希望倾注到刀剑中,所以,他们的刀剑才能无敌于天下。
程伯献匆匆走到李钦载身边,蹲下轻声道:“倭国皇室派来了使者,见不见?”
李钦载摇头:“让他滚,大唐将士没杀过瘾前,拒绝一切谈判。”
程伯献却迟疑道:“这次……怕是不好让他滚了。使者是摄政中大兄之长子,伊贺皇子。”
李钦载皱眉:“什么大胸?多大的胸?尚贤兄,我是正经人。”
“我也是正经人,人家叫‘中大兄’,是倭国皇室给他的尊号,皇极天皇逝世后,这位中大兄摄政,过不了多久或许会登基的。今日来的使者便是中大兄的长子,伊贺皇子。”
李钦载冷哼道:“那又如何?蛮夷猢狲也敢妄称天皇,不知天高地厚,他来求见我就必须要见么?”
程伯献道:“还是见见吧,我军将士也需要一个休整喘息的空档,情当是缓兵之计也好,待我等缓过气来再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