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青并未受伤。
张怀玉像影子一样贴在他身边,每次顾青挥出长戟,张怀玉的剑便恰到好处地补上他露出的破绽,顾青负责攻,张怀玉负责守,二人搭配之下,竟在短时间内配合得无比默契,甚至阴差阳错之下顾青竟杀了两名死士。
然而,终究大势已去,顾青和张怀玉终究无法力挽狂澜。
当顾青这方只剩下不到十人时,大家几乎已无力再战,所有人都背靠背聚拢在一起,剩下三十来个死士迅速将他们围拢起来。
院子东侧的屋子外,宋根生发了疯似的要冲过来,刘泓领着少年们死死地拽着他。
为首的死士头脑仍很清醒,厮杀已这般惨烈了,他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次要的。
扬刀指了指不远处的宋根生,死士喝道:“分出十人,将宋根生的首级取来!”
见一群死士朝他们冲来,刘泓心头剧跳,却握紧了长矛凛然不惧道:“所有人,列阵!冯阿翁教我们的鱼翼阵,快!”
七八个少年郎飞快抢步站位,同时平举长矛盯着跑来的死士,宋根生仍被他们死死地护在身后。
死士越来越近,刘泓越来越紧张,待到死士冲到阵前时,刘泓忍着惊惧大喝道:“刺!”
七八个少年如初生之犊,奋力地将长矛刺了出去。
死士们早有防备,第一刺全都落了空,刘泓又喝道:“变阵,刺!”
鱼翼阵刹那间换了几个走位,神奇地呈现半包围之势,长矛刺出,死士终于有人被刺中,惨叫倒地。
杀了生平第一个敌人,少年们的脸上从紧张到恶心害怕,最后渐渐变得兴奋起来,胆气顿时壮了。
“长矛放平,推,刺!”刘泓兴奋得语声发颤,愈发像一位少年小将军。
顾青和张怀玉等人被围在中间,见宋根生那头暂时安全,李十二娘不由叱道:“杀出缺口,跟宋根生会合!”
众人一凛,下意识便举起了刀剑,朝死士们杀去。
县衙院子中央,双方人马变成了四拨,厮杀混战,为各自挣命。
县衙外,大门忽然被重重踹开,冯阿翁一马当先一瘸一拐地闯进来,他的身后举着无数支火把,瞬间将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正在鏖战的双方顿时愣了,顾青面露惊喜,没想到自己绝境之时竟然等来了援兵,而且人数不少,从火把的数量来看,冯阿翁至少带了两百人。
火把照映着众人的脸,顾青发现冯阿翁带来的都是附近村庄的村民,手里握的除了火把,还有锄头,铁耙,犁头等各种农具。
一名村民上前呸了一声,道:“贼子敢动我们宋县令,先问问青城县的农户答不答应!”
冯阿翁沉声道:“把他们都围起来!”
为首的死士大惊失色,原本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眼看就能完成济王交给他们的任务,全歼顾青等人,将宋根生的首级带回去,谁知离胜利只差一步时,却杀出两百多个农户,而死士这一方经过一场场惨烈的厮杀,已然只剩了二十来人,而且大多力气耗尽,已是强弩之末。
武功并没有那么神奇,练武的人充其量比普通人力气大一些,懂得一些有效杀人的招式,反应能力比普通人快一些。
可是,当一个练武的人同时对战十个普通人,基本也是有败无胜,十个人蜂拥而上,武功再高终究会被湮没在乱拳之下,这是毫无悬念的。
气势是一种无形的东西,明明看不见摸不着,可它偏偏能被人清楚地感应到。
包括顾青在内,在村民们将死士围起来以后,人们清楚地察觉到死士们的气势一泻千里,颓丧中带着一股深深的绝望味道,力气已殆,士气也降至冰点。
冯阿翁像个发号施令的大将军,指着死士喝道:“一群无法无天的贼子!打死他们!”
村民们抡起手里的农具便铺头盖脸地朝死士们身上狠狠砸去,死士们举起兵器抵挡,然而攻击来自四面八方,手里的兵器根本挡不住,瞬间便有十几名死士倒下,还活着的死士们也是腹背受敌,苦苦支撑。
为首的死士大喝道:“慢着!士可杀,不可辱,死于乡野村夫之手,实为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