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面的油画底色纯白,右侧涂染一层又一层的颜料,轮廓像一栋被切了三分之一的房子。油画的左边空白一片,本就是白底,似乎又被泼了白颜料,以致画布崎岖不平。
周博学坐在那幅画的下面,锃亮的尖头皮鞋落上一点烟灰,稍一抖便被掸落地。
方明煦收回跟随烟灰的目光,对着周博学说:“周先生,新雨先……新雨小姐的病情趋于稳定,只要按时吃药、保持心情放松就行。我这边再给她开点药性轻微的药,慢慢适应,逐渐减少药量,过几天您再带她来一趟……”
周博学一直是明熹心理诊所的客户,他女伴是方明煦的病人。
周博学安静的听他说话,手指间夹着的烟燃烧到屁股,在烫手之前先被扔进烟灰缸。
“方明煦、方明熹,我差点忘干净。”周博学定定望着方明煦:“要不是廖学明失踪、韩经文惨死,我可能怀疑不到你身上。方医生?方明熹的弟弟,你现在是替你姐姐报仇?”
方明煦:“周先生,你别开玩笑。我不认识你口中的方明熹,我是独生子,没有亲姐姐……除非你说的是堂表亲。”
周博学:“听说方医生曾遭遇车祸,因为被父母牢牢护住而受了点轻伤,亲生父母却都在车祸里丧生?您那年几岁?十三?十四?”
方明煦神色不悦:“我不想提这件事。”
周博学倾身:“方家确实有个独生子,因为体弱多病所以很少出门走动,没人知道他有没有可能早就病死――”无所谓的耸肩,他说:“发生那场车祸前,方氏夫妇正办好领养手续,从儿童福利院里带回一个和自己独子年纪差不多的男孩。”
方明煦:“周先生以为我就是被收养的那个男孩?”
周博学反问:“是不是?”
“荒谬!”方明煦气笑:“我说过不想再提这件事!如果周先生突然造访是为了揭人伤疤,恕我不欢迎你的到来。”他按住座机通话键喊助理:“请周先生出去!”
助理很快进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氛围。她低声请周博学这个明熹心理诊所的大客户离开。
周博学配合的起身,突然问:“梁小芷以前是你的病人?”
方明煦:“她是谁?我不太记得。”
周博学了然的笑,“方医生,你这是欲盖弥彰啊。”长长一顿,他意味深长的说:“别失控了。”
言罢,他走了。
“不用送。下回见面可能不太容易。”
方明煦还在原位,十指交叉,面色僵硬,当助理担忧的欲言又止时,他勉强笑了笑:“没事。麻烦下午别接客人。”
助理点头,出去带上门的时候还暗自想,方医生人真温柔。
空寂的办公室里,方明煦趴在桌面辛苦的压抑着大笑的冲动,回想刚才胜券在握的周博学,仿佛已经洞察到真相,于是傲慢的出现在他这个‘真凶’面前炫耀他的道高一丈。
故作高深,洋洋得意,像头蠢驴。
东城分局刑侦办。
“廖学明和韩经文都死在同一个人手里,死因是他们曾在未成年时欺负一个女孩,那凶手接下来的目标就会是周博学。”
“联系周博学,让他配合警方行动。”
“已经派人去联系。”
“李队,您让我从新洲区调来的案件记录。”刑警同志把打印出来的几份档案抱给李瓒,同时说:“我看了眼,都是意外事故的命案记录,您找来干什么?”
李瓒:“闲得慌。”
这话惹来周边忙吐血的刑警同志们的愤怒,连扔来没用的文件夹,恨不得砸死烦人的李队。
“您闲得慌不如和我们共苦?”
“就是!我这儿堆了东城区近几年来的悬案,曾队让我揪出可能是情杀或私生活混乱的案件……不是、这有些死者连姓名都未知,更别提查他们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