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脏兮兮的抹布使劲往桌上一扔,朱厚照攥紧拳头怒道:“好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敢把我认定的妻子骗出去踏春!当我好欺负么?”
戴义压低声音煽风点火:“陛下,东厂一刻不停地盯着那家伙呢,今日早晨那家伙骗刘姑娘说郊外有一片杏树林,杏花开得正艳,可采撷一些回来交给刘良酿酒,刘姑娘便跟着他出城了······”
听着二人的说话,秦堪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他们口中的“那家伙”,不会恰好是…···唐寅吧?
“走!咱们也出城,去瞧瞧唐寅想对刘良女干什么,说好了君子之争,我才没用权势压他,他倒先跟我玩起了手段,斯文败类!”朱厚照气急败坏地往酒肆外走去。
秦堪听得心一沉,果然是唐寅。
“我也去!”秦堪赶紧跟上,和戴义一起并肩离开。
酒肆里,招呼酒客的刘良看着朱厚照等人气势汹汹地离开,不由叹气摇头,喃喃道:“说什么被罢官免职,什么生计窘迫,这鬼话也就只能骗骗我那傻女儿,当我是瞎子么……不过这小子用心良苦,做事勤奋,倒也不算是坏人。”
找唐寅并不难,被东厂盯上的人大抵等于被狗盯上的骨头·一咬一个准。
满面铁青的朱厚照领着>秦堪,身后还跟了一大群杀气腾腾的禁宫侍卫,幸好!愤>的朱厚照尚有理智,快出城的时候挥退了所有侍卫·不准他们靠近,只带着戴义和秦堪匆匆往东郊而去,而侍卫们又不敢离皇上太远,只好装作踏青赏花的模样远远跟在朱厚照三人身后。
东郊果然有一片杏树林,唐寅没说谎。时值三月阳春,正是杏树开花的时节,杏林一片雪白·花瓣半开半落,枝桠挂满了杏花,地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目光所及之处白茫茫一片,似雪,比雪暖,比雪香。
满怀怒气的朱厚照见到这片杏林,怒火顿时消弭许多,甚至还发出啧啧的赞叹。
“团雪上晴梢,红明映碧寥。店香风起夜,村白雨休朝。这般景色朕早该出来看看了。”
出了酒肆,朱厚照便恢复了“朕”的自称。
戴义在旁边没口称赞朱厚照的诗念得好·颇具唐人古味,秦堪却苦笑摇头。
到底是少年心性,看中的女人被一个风流才子骗到杏花林了·他还有心情念诗,这个时候就算念诗也该念“一枝红杏出墙来”好不好……
唐寅和刘良女在杏林中的一片小坡地上,看得出唐寅做了精心准备的·他在坡地上铺了一张小毯子,毯子上摆满了各种食物零嘴儿,甚至还有一小壶酒,而刘良女显然很不解风情,唐寅在惆怅地看着她时,她却拎着一个小竹篮子忙着采撷杏花。
朱厚照让戴义守在杏林外面,他和秦堪二人悄悄靠近坡地·在坡地背面的洼地里潜伏下来。
当秦堪看到唐寅从火堆里扒拉出两只香味四溢的叫花鸡时,眼皮不由抽搐几下。
刘良女很忙·忙着采撷杏花,像只穿花蝴蝶般在杏林的飞来飞去,唐寅精心布置的浪漫场景完全被她无视,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唐寅颓然叹息,顿觉气短。
许久之后,刘良女或许有些累了,走近唐寅微微喘息着朝他福了一礼,道:“多谢唐相公告之这片杏花林,今年爹爹酿的杏花酒一定香醇之极。”
唐寅笑道:“刘姑娘不必多礼,累了的话不妨坐下来歇息片刻,我这里准备了许多东西,喜欢吃什么尽管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