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不该叫圣人,该叫害人才对。
给他戴一顶嫖激不给钱的帽子已然很温和了……
殿外的阳光很刺眼,秦堪在阳光下眯了眯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罢了,这一步已经走了出去,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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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重镣的王守仁已被番子们带到了午门前的小广场。
小广场上站满了西厂番子和禁宫武士,正中铺着一条脏兮兮的毯子,两排手执水火棍的番子站在毯子两侧,神情冷峻地盯着王守仁。行刑的一般只有两人,但为了避免行刑者徇私舞弊,故意放水,于是早在洪武年间关于廷杖便有了严格的规定,每施几杖便换人来行刑,行刑时还要卖力地大声喊“着实打”和“用心打”。
今日监刑的仍旧是亲手杖毙戴铣的司礼监随堂太监,刘瑾新认下的干儿子陈安,此刻陈安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然望着天,传说中的监刑太监脚尖内八字开或外八字开定人生死的套路,今日全然不见,陈安懒得做这种表面功夫了,得罪了他干爹刘公公,除了一个死字,还有别的下场吗?
王守仁嘲讽般一笑。
四十廷杖,落实了打下去,不到二十杖便会一命呜呼,刘瑾这阉狗杀人不用刀,却比用刀更残忍。
仰头看着红墙黄瓦的巍峨宫殿,王守仁黯然长叹。
精通儒释道三教的他早已看破了生死,只是,死在一个阉狗手里,真的很不甘心。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不知怎地浮现出前日在城郊新认识的那位锦衣卫指挥使的面容,以及,那坛从别人家后院偷来的十八年女儿红……
无数番子冰冷的目光注视下,王守仁竟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笑得肆无忌惮,仿佛刚刚听到一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番子和禁宫武士们面面相觑,彼此的目光里传递着同一个讯息。
这人疯了,肯定是被吓疯的。
“犯官王守仁,装疯卖傻以为能逃得过廷杖吗?你可知罪?”陈安冷冷问道。
王守仁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喘息着道:“我没罪……不,如果非要说我有罪,我只承认前天喝了一坛别人偷来的美酒,那是我生平喝过的最美味的酒。”
王守仁没疯,陈安却气疯了。
“午时已到,来人,剥去王守仁的囚衣,给我狠狠打,着实打!”
两根水火棍一左一右架住王守仁的双臂,然后用力往上一扬,王守仁身子如柳絮般飞到了半空中,然后面朝广场青砖地面一头栽下,重重摔落在地,无情的水火棍带着破空之声呼啸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