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顺带着几分嘲讽般的笑意,道:“宁王倒是很本分,而且御史们上了请遣宁王回封地的奏疏后,宁王恰到时机的又病倒,这一病自然启不了程,如今先帝甫逝,治丧,登基,甚至日后陛下大婚等等,诸多事宜缠身,内阁大学士们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宁王。”
秦堪冷冷一笑,道:“这便给了宁王可乘之机了,他在驿馆很本分,他带来的手下恐怕本分不到哪里去吧?”
丁顺笑道:“大人说得不错,宁王府幕僚李士实这几日在京师活动频繁,而且皆是星夜上门拜访,一车车的金银和美婢往大臣家里送,京师很多官员这回可赚得盆满钵满。”
“都有哪些人?”
“六部侍郎,大理寺卿,光禄寺卿,宫中御马监,内官监等等,甚至还有春坊大学士杨廷和……李士实做得很隐秘,不过他大约没想到大人早就开始注意他,布下了严密的眼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逃不过属下的眼睛。”
秦堪点点头:“把他接触过的大臣名字都记下来,最好弄清楚他给那些大臣具体送了些什么礼品。这些东西很重要。”
“是。”
秦堪注视着丁顺,笑道:“你跟随我一年多了,办事尽力,人也伶俐,如今我已升任指挥同知,内城千户所不能空缺,千户之职便由你领了吧。李二当个副千户。”
丁顺呆了一下,接着大喜过望,急忙叫停了马车。他和李二翻身下马,二话不说便朝秦堪跪下重重磕头,眼含热泪道:“属下谢大人抬举提携。有生之年,愿为大人效死!”
“起来吧,记住我的话,有生之年,富贵共之,患难共之。”
“是……秦府门口挂了白布孝带,门前高高挂着两盏白纸灯笼,自顺天府宣布国丧之日开始,阖城不论大臣还是百姓,家家户户皆披麻戴孝。家中各种物事皆系以孝带,以示对先帝的缅怀,秦府自然也不例外。
进了家门,满目素缟的沉痛气氛里竟透出几分格格不入的喜意,管家迎出门口。表情沉痛但目光里却跳跃着欣喜,不知道的还以为弘治帝驾崩令他拍手称快,这种目光若让朱厚照瞧见了,至少是个斩立决的罪名。
“你浑家给你生了个很像隔壁王举人的大胖小子?”秦堪皱着眉问道。
管家一呆,急忙摇头:“老汉的儿子已十八岁了,而且与隔壁王老爷没有半分相像……”
“那你现在高兴个什么劲儿?这是高兴的时候吗?”
管家长长作了个揖。欣然笑道:“恭喜老爷高升!老爷升了指挥同知,夫人也加了诰命,三品诰命呢,如今咱秦府可是正经八百的官宦门第,十里八乡的富贵体面人家,老爷,这事儿必须庆祝一下啊……”
秦堪斜眼睨着他:“你打算如何庆祝?”
管家是个很有主意的人,闻言胸有成竹地笑道:“叫下人放两串炮仗,对外就说咱秦府受先帝恩眷太深,先帝驾崩,秦府不胜哀痛,咱们自己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