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看向邢昼,“看来我今天晚上的戏是无论如何也演不成了。邢昼,你能拦得住他一时,拦得住他一世吗?阿齐养大了他,可我瞧着,他更像我。”
“是吗。”邢昼面如寒霜。
相野知道他在生气,因为他扣着自己的手太过用力。他在气什么?气楚怜对自己的蛊惑,气他高高在上玩弄人心的态度吗?
“不要把每个人都看得跟你一样。”邢昼牢牢地挡在相野面前,枪口再度对准了楚怜,“他是他,你是你。我说他不像,他就不像,你算什么。”
“砰!”话音落下,一发子弹正中楚怜的眉心。
楚怜并未躲避,身体直直地往后倒去,双目仍看着邢昼和相野的方向。那一眼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悲喜、仇恨,或者蛊惑,却看得相野反而心生涟漪。
他奔到栏杆边向下望,只见楚怜的身体在坠落的过程中,自额头的弹孔开始溃散,变成纷纷扬扬的光点。
有些光点落在了水面上,有些飘散在空中,像萤火虫交织着属于夏夜的梦。
一张符纸从那些光点中掉落出来,无风自燃。相野看不清符纸上的纹路,但倏然想起了这些光点的来源。
邢昼跟他介绍过,捕梦网就是用一种来自鹿野的类似萤火虫的虫子的粉末浸泡过的。
而楚怜在消失前,看那嘴型好像在无声地说——再见。
他们必定还会再见,在未来的某一天。楚怜认得他,他却不再认得楚怜,到那时候,罪恶又会开出什么样的花?
冷风一吹,相野觉得遍体生寒,只有被邢昼握住的手腕是热的。他抬头看向邢昼,邢昼告诉他:“别怕,有我在。”
顿了顿,邢昼犹豫两秒,又把手放在相野头顶,揉了揉以示安抚。那动作僵硬、笨拙,又别扭,他本不会做这样的举动,可他总能看见相野那双浅色的瞳孔里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和害怕。
像透明的琉璃一样。
易碎又漂亮,让人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