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年收了那么多,那不是藩台和臬台衙门要钱多吗?我们这些下边的官员,又能怎么样?胳膊拧不过大腿,施大人,这笔帐,你想算的话,也得去找你的上任去!”常弘祖低声说道。
“胳膊拧不过大腿?哼哼……上面要钱的时候你拧不过;不要钱的时候,常大人你倒是拧得挺欢快的嘛!”施世纶冷哼道。
“你……”被施世纶这么不客气的讽刺,常弘祖一拍椅子扶手,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施大人,您这话可就不够厚道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儿,您这不是揭人的短儿吗?这么做可是有辱斯文!……再者说了,前年火耗多,难道今年火耗也就一样多?而且,前年的时候,咱们安徽的百姓不也照样安居乐业?可见这跟火耗收多收少并无多大关系!……而且,前年火耗收得多,那是因为您的前任在上面压得厉害。可现在不一样了啊,有了您和陆大人这两位大清官在,难道咱们还会涸泽而渔么?”太平知府徐越不阴不阳地说道。而他的话也立即得到了不少官员出声赞同。
“去年我省遭灾,朝廷虽然拨出了粮款,可是,那只是救急不救难。百姓如今尚未恢复元气,今年不收火耗,可为我全安徽百姓减少将近一百多万两银子的负担。这可是一百多万两啊,诸位大人,去年朝廷的救灾粮款也不过就是这个数!”施世纶大声说完,又对马德抱拳道:“抚台大人,最近下官逐一走访,安庆知府张楷张大人及其辖下六县官员都已经同意停收今年的火耗银子。下官以为,张大人和六位知县堪称我安徽官员之楷模!所以,请大人能够将此上报朝廷,予以嘉奖。”
“还有这事儿?”马德眉头紧锁,看向了窝坐在一起的七名知府,问道:“你们谁是张楷?”
“回抚台大人,卑职便是张楷。”这人记性真差,刚才不是报过名了嘛?我可是安徽知府的头把交椅啊!张楷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马德拱手行礼。
“施世纶说的是真的吗?你和你手下的六名知县都同意不收火耗?”马德斜楞着眼看着张楷,语气不善地问道。
“回大人话,施大人胸怀一片为国为民之心,卑职不才,却也愿附于其后。”张楷正色答道。
“小人!”常弘祖三人看着张楷的模样,都暗暗啐了一口。
“你这话很好听啊!……是真心的吗?我问你,安庆有多少户口?”马德饮了一口茶,问道。
“回抚台大人,安庆一府辖有六县,治下共有正户十万八千六百四十二家,附户七万三千七百三十六家,全府合计有十八万两千三百七十八户!”张楷张口就来。
“这么多?十八万户!不收火耗你一年要少收多少钱?真就忍心不要?”马德问道。
“回大人话,卑职虽然少收了钱,却能让治下百姓受惠。此举不仅利于民,也利于国。张楷读圣贤书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该做些什么却也是懂得的!”张楷再次抱拳朝马德说道。不过,虽然说得大义凛然,他的这句话却把在场的很多人都得罪了。
“张大人这是何意?在座的哪一位不是十年寒窗苦苦读出来的?难道就你懂得那些大道理?再说了,我们收火耗难道就只是为了自己?”常弘祖大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