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昕?是你么?”
“嗯,是我……我被人甩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昕忽然一下子没忍住就哭了起来,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胸口里闷闷的像堵着体积过于巨大的石头,可偏偏找不到心被挤到了哪里去。
安昕觉得自己其实不应该哭,明明以后再也不用看着那人和别人在一起自己偷偷难过,明明以后那人再也不可能给他带来伤害了,明明是解脱了,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电话那头的柳季白一直没有说话,安昕自己哭自己的甚至已经忘了自己还在和别人打着电话,等他哭够了、宣泄完了,这才发现手里还捏着手机,而且该死的还在通话中……
气劲儿过了,现在安昕忽然清醒得很,侥幸地希望柳季白嫌他烦早就放着电话就走了,并没有听他鬼哭狼嚎。
可惜天不遂人愿,安昕这边不哭了、没声了。柳季白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丢人的事已经做了,他没有黑衣人的记忆闪光棒,又不能挥一挥魔杖,只改掉你一点记忆。于是只能尴尬地道歉了:“抱歉,这么晚打扰了学长。”
“嗯。”柳季白的声音还是那样,虽然只是一个字却有种温柔的感觉。
“……那个我一时情绪失控,让学长见笑了。”
“嗯。”
这次柳季白这么直接应下,安昕有些撑不下去了,小声喃喃道:“其实你可以挂了电话的。”
不过即便安昕声音很小,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柳季白还是听到了,顺口还是应了一声“嗯。”
这声‘嗯’一出,当即安昕心中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几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的感觉,心道,那你为神马不挂电话!!
当年安昕看手下作者这么写的时候还觉得这形容太不靠谱,如今看来,什么几万只,这谱就是几十万只草泥马一起奔过也完全能靠得住!
“昨儿我本来是去过生日的,没想到竟然变成了分手宴,被情敌泼了一身酒还被丢在那里。要分手也应该是我提出来的,没想到那个J人竟然抢了先!丫气死我了!!啊啊,说出来果然舒服多了!学长,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谢谢你听我哭了这么半天。”
愤愤中,安昕倒是没那么拘谨了。有的话不说出来,他心里就是憋得慌,反正不管他说什么柳季白都听着,他也就没了顾忌。
“嗯。”柳季白还是万年不变的就这一个字,只是这次声音里仿佛带了些笑意。
安昕一听忍不住翻白眼,说道: “学长你是不是用了自动回复?”
“呵呵,”这次柳季白真是笑了,简短地回答道:“没。”
安昕终于听到柳季白除了‘嗯’之外的另外一个字,简直哭笑不得。不过柳季白从头到尾虽然什么其实都没说,可是安昕的心情就是莫名地好了许多。
“我不打扰学长了,学长早些休息吧。再见。”
“嗯,”柳季白应了一声,就在安昕正打算挂电话的时候,柳季白的声音竟然又传了出来,“睡觉前拿冷毛巾敷一敷眼睛,不然明天会肿起来的。另外家里有‘黄桑润喉片’的话就含一片,以后哭的时候不要这么用力,伤嗓子。”
柳季白这么一提安昕才发现自己果然是嗓子哑了,看来刚刚柳季白真是一直在电话旁边,还劝他以后不要哭那么用力……安昕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堪过,连耳朵都烧得慌,说不出一句话来。
幸好柳季白也没指望安昕能说什么,“那我先睡了,明天还要上班。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柳季白说完就干脆地挂了电话,安昕在悲痛万分的分手之后竟然诡异地脱离了分手的难过中,而是陷入了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永久地埋了的地步,当然这不是要自杀,只是觉得丢人丢得都没脸活在世上了。
本来安昕是打算从此之后绝不联系柳季白,若是路上碰到也要立马躲起来,就算要跳进垃圾桶里也决不能再在人家面前丢人。不过等安昕洗漱完毕、含着含片,一手捏着敷眼睛的冷毛巾,看到了短信的时候,安昕突然又改了主意,要是真能碰上那打个招呼还是应该的。
【柳学长:逝者已逝,节哀顺变。】
八个字,不是一般地毒。如果不是安昕还算了解柳季白的话,他一定会以为柳季白是用错模板了,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不过一想到魏豪‘已逝’、躺在棺材里的样子,安昕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来,他宁愿相信柳季白就是这个意思。
柳季白这话骂得毒,劝得也毒,的确是‘逝者’,在他心里,魏豪应该逝去。
正巧此时,手机又震了起来,安昕来信人是魏豪,只犹豫了一瞬间就直接删除了,然后给柳季白回信。
【安昕:谢谢学长,我懂的。】
这次柳季白没有回信。
魏豪又来了短信,安昕还是没有看,直接关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