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中午一块儿去吃饭的时候,肖一鸣没去,说是要在教室补瞌睡。
方驰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时候,肖一鸣出了这样的事,他想跟人说,想跟人聊一下,却又不知道该跟谁说跟谁聊,又该说些什么,聊点儿什么。
孙问渠的名字被他点出来好几次,盯着看了一会儿最后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下午放学的时候他照例跟肖一鸣一块儿遛达着,今天肖一鸣吃完栗子要去哪儿估计都还没想好。
“你什么时候回家?”方驰问他。
“不知道,”肖一鸣叹了口气,“我妈也没理我。”
“那你怎么办?”方驰也叹了口气,“今天先去我哪儿?”
“不了,”肖一鸣摇摇头,“我去我姨那儿吧,你有钱么,借我点儿。”
“你姨?”方驰掏出钱包,“你怎么说啊?”
“吵架了被赶出来了呗。”肖一鸣说。
“马上高考了,这不合理吧,”方驰把钱包里几百块钱都拿出来给了他,“你要不回去跟你妈……认个错。”
“认错?”肖一鸣看着他。
“起码说点儿软话,”方驰低头啃着栗子,“要不怎么办?”
“我跟我妈吵得挺厉害的,可能软成一摊泥也没用了,”肖一鸣在公车站停下了,靠着广告牌,“我把自己路都堵了。”
方驰没说话,肖一鸣挺犟的,他要这么说,方驰差不多能想像出来这母子两人是怎么吵的。
“我太冲动了,”肖一鸣垂着眼皮,“老觉得这事儿没什么,知道了就知道了,不可改变也不是错误,有必要那么大反应么,还是太幼稚了,父母有一个算一个一万个里大概能有那么几个能接受的吧。”
方驰不出声地听着。
“再来一次我肯定不那么跟她顶,”肖一鸣皱着眉,“跪地上让她打一顿先出出气也好。”
方驰能从肖一鸣的语气里听出他的无奈和无助。
“我先去我姨那儿了,车来了。”肖一鸣拍拍他的肩。
“你……”方驰看着他。
“我没事儿,”肖一鸣说,“马上考试了,再怎么样我也会先把高考这关过了,你也一样,不用琢磨我的事儿。”
肖一鸣挤上公车之后,方驰在站台上愣了挺长时间。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最后他拿了耳机扣上,开始顺着路往回跑。
他的跑步的习惯很好,就是比较认真,身体的平衡,手臂的摆动,腿的跨度,脚的落点,每一个细节他都会注意做到位。
只有这样的跑步才会尽兴,才会更体会到奔跑的乐趣。
才能更好地把所有不愉快的事甩到身后。
眼前只有不断掠过的风景和人,还有渐渐不再冰冷的风和呼吸。
孙问渠今天跟爷爷一块儿带着小子上了山。
爷爷每隔一阵子就会往山上走走,活动一下,作为一个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他喜欢看看山里的变化,也许几年十几年几十年才会有的变化,外人眼里看不到的那些变化。
“你累不累?”爷爷问他。
上山的这条路爷爷挑的是条好走的,比较平缓,也早就被进山的人踩得挺宽阔的了。
“不累,”孙问渠说,“我还能再翻两座山。”
“说得好像你已经翻了一座山了似的,”爷爷笑了起来,“这都还没到半山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