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几个半大的孩子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一会儿跑上楼,一会儿跑下来。与平时在宫里见着的完全是两个样子,大抵也是见人下菜碟,知道宫里不能闹,出来了能闹。
也是过年喜庆,这个时候讲究忌讳,一般就算孩子们调皮捣蛋,也没大人会训斥。
眼看安王妃和吴王妃针尖对麦芒,像似要争吵起来,庆王妃和瑶娘对视了一眼,站起身借口说要去恭房。
两人出了戏楼。
今儿天气好,虽还是冷,但有日头。
琰哥儿、小宝、珠珠和月月在戏楼前的花圃玩,旁边跟着几个丫鬟婆子。见玉蝉在边上看着,瑶娘十分放心地离开了。
和庆王妃择了条小径走着,瑶娘低声问道:“怎么了?我看你这几次心情似乎不好?”
庆王妃起先还想遮掩,大抵也是心中郁郁,嘴唇翕张了下,低下头看着裙摆:“她又怀上了。”
怀上了?瑶娘吃惊脸,直到看见庆王妃脸上的落寞之色,才匆忙狼狈地收了起来。
“这才多久,那事儿就算过去了?”瑶娘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庆王看起来也是英明神武,怎么就在这上头混不吝。
庆王妃苦笑了一下:“这是她惯用的手段,装可怜。她总有办法能博取他的同情,以前我骗我自己,王爷只是同情她,可怜她,并不是喜欢她,现在我突然不确定了……”
瑶娘也不知怎么劝,只能干巴巴说了一句:“你别想多了。”
“五嫂,我没有想多,我这段时间想得特别清楚。你大概不知道,我这些日子一宿一宿睡不着,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我在想我到底输在哪儿呢?我到底哪儿不如她?可是我渐渐发现真是我想多了,男子三妻四妾理所应当,我吃醋就是我善妒。可问题是,明明之前都好好的……真的,我也想像你说的那样,笼络、不让,可我发现特别难,尤其在经历过之前的种种,一下子突然面目全非了,有一种好陌生好冷的感觉……”
瑶娘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更希望庆王妃能哭,而不是这种心若死灰地喃喃诉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失望才能使一个如海棠般的女子,一下子枯萎凋零?
瑶娘想不出来,她尝试着去想若是哪天晋王突然变了,变得不再像现在这样。他冰冷下的温柔给了另一个女人,他和那个女人做着她和他做过最亲密的事,说着同样的话,那个女人还给他生孩子……
她就有一种如坠入冰窖似的彻骨感,甚至忍不住想打哆嗦。她努力让自己往下想,想象一下自己会怎么样,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肯定会疯掉。
毕竟她是那么那么的心悦他,就想独霸他,谁也不让。
她喜欢晋王?
是的,她是喜欢的,很早很早就喜欢了。
“七弟妹,你不想其他,也要想想琰哥儿和珠珠。”瑶娘觉得自己的劝慰特别无力,她甚至觉得自己是无耻的,因为她自己都做不到无动于衷,又怎能要求别人。
可除了这样,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么?
这个世道待女子是如此的苛刻,寻常老百姓人家的媳妇,若是丈夫纳妾,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更何况是皇家。这对皇家来说,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当以繁衍子嗣为重,甚至皇子身边女人少了,上面还会主动赏几个。
瑶娘还没忘记晋王府的后宅里还有不少女人,哪怕晋王从来没有碰过她们,她们也是晋王名义上的妾室。
这本就是一场不见刀剑却你死我活的战争,她霸占着,别人注定荒着,而别人不想荒着,就得斗,把她斗倒了,别人就出头了。活了两辈子,瑶娘第一次对后宅之争有了一种彻底的感悟。
瑶娘心慌得厉害,不想再想下去了。
而庆王妃在淡淡一笑后,道:“我就是想着琰哥儿和珠珠,不然我现在已经自动求去了。”
正说着,突然一个丫鬟急急走过来:“王妃,小公子、小公子出事了。”
庆王妃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小宝和琰哥儿带着两个小女娃,正在玩那只叫豆豆的小土狗。
本来玩得好好的,瑄哥儿那个皮猴子,叫了几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也跑来这处玩,几个人玩官兵抓盗匪的游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各自手里拿着软树枝当刀剑,盗匪和官兵战得如火如荼。
小宝见越来越闹,就想挪地方,和琰哥儿几个说了一声,四人就带着豆豆打算离远些。
正走着,躲避官兵的盗匪瑄哥儿,一不小心和琰哥儿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