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开始就离京城越来越近了,而因为临近京师重地,各路的官船和漕船也越发的多,尤其正赶上秋粮上京的时候,河道中密密麻麻挤满了船只,说是千帆竞渡都不为过。
苏家人也坐的是官船,相对于民船和商船更要便宜些,最起码见到官船和漕船不用让道。这一路坐船北上千里,苏家人也算是开了眼界,知道哪怕是普普通通的坐船,也都有无数的规矩。
普通的民用船和商船、货船,见到漕船和官船是要让道的,若是在一段河道也就罢,顶多只耽误一时,可这一路行来数千里,若是见船就让,恐怕耽误的不止是几日时间。
这也是为何同样的路程,民船却走得最慢的原因,不是因为船只不行,而是因为规矩太多。
尤其是停泊等待开闸过坝的时候,可以一直停着几天都过不去,之前苏家人就见识过,再次庆幸苏海是派了官船来接他们。
官船?官?
苏家人万万没想到的,苏海一去几年了无音讯,等再有消息竟然成了官,现在要接他们到京城享福去了。
苏家人既高兴又诧异,临走时苗翠香说要把老屋卖掉,反正以后也不回来了,姚金枝没同意。为此婆媳俩还争了两句,不过苗翠香没敢和婆婆顶嘴,现在小叔子发达了,说要接公婆上京享福,他们不过是顺带的。
之前来接他们的人到了后,苗翠香还怕公婆不带他们,特意让两个儿子在公婆屋里睡了两个晚上,还说了些舍不得爷奶的话。儿媳妇的这点小心思,姚金枝心知肚明,不过她也没戳破。
这不过是些琐碎事,总而言之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近,苏家人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忐忑。
终于船只到了通州,大抵提前就报过信,所以苏海早就在通州码头等着了。
下了船,也顾不得叙旧什么的,苏家人分别上了两辆马车,苏海则带着几个手下亲兵骑着马,一行人往京城方向而去。
这还是姚金枝第一次坐马车,跟平时坐的驴车区别很大,至少头上有顶了,不怕风吹日晒。她和苏大田一辆车,也不怕丢面子什么的,上了车就四处摸了摸又看了看,苏大田笑话她没见识,她翻白眼说就你有见识。
等终于弄明白车窗是可以打开的,她从里面把车窗打了开,苏海正好骑着马走在旁边不远处。
看着儿子那黝黑的皮肤,和变了许多的脸庞,姚金枝潸然泪下。
“哭什么呢!让人看见了多不好。”苏大田忙把车窗关上了,才又道:“这本来是高兴事,你哭哭啼啼的,让海子那些朋友看见了,该惹人笑话了。”
他以为跟着苏海的那几个亲兵是苏海的朋友。
“我哭关你什么事,还不能哭了?!我哭我儿子在外面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苦,当将军你以为就是名字好听?是要打仗上战场的,还不知遭了什么罪,才熬成这样。”
苏大田也有些叹息:“你也是,儿子没出息,你说他天天好吃懒做,儿子有了出息,你又这样。”
姚金枝不说话了,哪个当父母的不是这样,但该心疼的难道不心疼?不过这会儿她也懒得和苏大田说话。
后面那辆车上,苗翠香也偷偷打开了车窗,只开了一条缝,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的风景,脸色难掩激动却又有些忐忑不安。
期间,狗蛋和毛蛋闹着也要往外看,都被她一巴掌拍了回去。
“看什么看?!都老实待着,别给我丢人都丢到外面去了。”
等她看够了,转头看见点着头打瞌睡的苏江,顿时就来了气:“你也睡得着,两个小崽子闹我你就跟没看见似的。”
她捅了苏江的腰两把,将他捅得睁开眼,面带埋怨道:“你干什么啊。”
“我什么都不干,我说了你给我记着,等到了地方,你多和苏海聊聊,套套兄弟情,若是能行,让苏海也拉拔下你,你发达了我们娘仨脸上才有光。”
“你听见了没?”
苏江拨开她的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跟老二不用讲这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把老二得罪狠了,现在怕人不待见你吧?若是真不待见,你就自己回扬州老屋去,反正老屋也没卖,到时候我带着两个儿子在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