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急不得,陛下最近在朝中的动作颇大,内阁中他对汪阁老颇为另眼相看,恐有让他接我位置的意思。如果我们再鼓动朝臣册立铎儿为太子,未免显得有些太过显眼。”
而且陈鉴还有些隐晦的话没说,他早年就透出风声要退,一退就是这么多年,在建平帝登基之初他就形式般上书告老,被建平帝留住了,可彼此都心知肚明他留不了多久,毕竟他年纪到了,一直占着位置未免给人贪恋权柄的印象。
而且太子也不太适宜有个高居首辅之位的曾外祖,这样一来就有外戚势大的嫌疑。这些作为一个纵横朝堂多年的老臣,陈鉴都知道,甚至几个儿子不明白的,他也明白。
所以现在就形成了一个尴尬的处境,建平帝一天不封太子,他一天不敢致仕,而他一天不致仕,建平帝一天就可能不会封太子。
现在他琢磨的就是这个‘可能’,至于儿子们所言可能会封二皇子之言,陈鉴其实完全没听进耳朵里。
以陛下的性格,要么不封这个太子,既然要封,不可能越过铎儿,转去封二皇子。
这一切陈平文也想到了,他看了父亲一眼,犹豫了一下,没有将想问的话问出口。
而另一边,陈平谦和陈平章正在说着陛下会立二皇子的可能,不可避免就说到那个人人都知道的极为得宠的苏贵妃。
说到苏贵妃,自然不免会提到陈皇后。
陈平谦也觉得如今太子一直封不下来,就是与陈皇后不得宠有关,不免抱怨道:“二哥,你也该让二嫂多进宫教教皇后娘娘,她若能把二嫂的手段学会五分,说不定现在也不会是这样。”
这话有调侃揶揄之嫌,谁知陈平武却仿佛没听见似的,还是陈平谦又叫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二哥,你在想什么,我跟你说话都没听见。”
陈平武掩饰一笑道:“我最近刚得了一画……”
陈平谦打断他道:“行了,你别说画了,现在不是品画的时候,等哪天弟弟有空再陪二哥品画,现在说得是皇后娘娘,你也该让二嫂多进宫去教教皇后娘娘,不然何至于被个瘦马压在头上。”
提起这件事,陈家所有人都觉得憋气,可憋气也没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事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身上,可惜当初这事陈家的男人根本不上心,是让女人们去操持的。可偏偏就是不起眼还不上心的一件小事,如今铸成大错。
早知如此。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如此?
这种能左右朝堂大局的事,必然是一时半会儿商量不出来的,且陈平文一直有话想跟父亲说,所以常松堂这里很快就散了。
临走前,陈鉴交代几个儿子谨言慎行,当下这关头宁愿不做也不要做错。
按下不提常松堂这边,陈鉴和长子两人对陈鉴致仕是否可能会促成封太子进行了猜测,另一头陈平武回到临碧轩,枯坐良久,陷入沉思之中。
陈才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守着。
书房里很安静,只偶尔有烛台的哔剥声响起。
“陈才,你说我是否要把媛儿的事告诉给爹。”
显然陈平武想了这么久,就是在想这件事。
陈才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才道:“这件事老爷一直没说,且只凭一个宫女禀来之言,就确定如此大的事,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当然这只是小的一己之言,到底如何还得老爷自己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