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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儿听完晴姑姑的话,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光她,晴姑姑也有点懵了。
她才知道原来宫里的贵人,也不如市井中人想象的那样,过得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吃只鸡还不行,还得花银子。
幸亏她性格沉稳,当着外人面也没露出什么端倪,只在盘儿面前才显露出了些不敢置信。
至于盘儿,她其实是知道这些的,只是前世她日子过得艰难,关注的根本不是这些身外之物的东西。等开始有余力关注时,她已经是妃位了,也不在乎这点。她只是听晴姑姑说‘吃只鸡还没有,必须花银子’,感觉有点窘罢了。
她,懿安皇太后,吃鸡还得给人塞银子才有。
显然这‘吃只鸡还没有,必须花银子’,影响得不止盘儿一个,连香蒲和青黛看着盘儿,都是一脸同情。
香蒲体贴道:“主子午膳想吃什么?没关系,他们不给,奴婢拿银子去试试。”
盘儿想了想,犹豫道:“那要不,就来只□□?”
诡异的来只鸡!
除了白术白芷小德子小田子外,另外三人都是赞同意见,格外义愤填膺。
那就来只鸡!
香蒲去洗了手,往怀里揣了点银子,就把小德子叫上,两人一起去膳房提午膳。白术默了默,继续带着青黛换窗纱。
每到春末夏初之际,紫禁城的窗户纸都会从纸换成窗纱。之前这院子没人住,窗纱就一直没换,方才送来的份例里就有一匹纱,这活儿青黛和香蒲没干过,白术就带着她们干上了。
换了窗纱后,果然屋子里亮堂多了,也格外觉得清爽。
盘儿让她们都去洗了手歇一歇,有活下午再干就是,心里却在想一个问题,裴永昌给的那些银子,她原想着节省点能用五六年,照这么看来,也许根本用不了那么久。
她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可以因为形势逼迫忍一时,但不可能为了省银子一直忍着。夏天得有冰,冬天得有炭,黑炭是不用的,都只用最上等的红罗炭,可刚才晴姑姑跟她说了,她的份例里没有冰,而且也没有红罗炭,只有黑炭。
黑炭有烟!
夏天没冰,她住的又是西厢,这日子怎么过。
盘儿突然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太简单了,她以为她进了宫后,只要远离太子妃,老实低调的过自己的日子,到时候把钺儿生出来,就算完成了一半任务。
现在想想,她竟然还在生存的边缘线上挣扎着。
这个问题盘儿没想太久,因为香蒲提着她点的那只鸡回来了。
除了鸡以外,还有两个小炒,炒木耳肉丝和炒三样儿,另外还有一道清拌粉皮儿,一道木须菜。鸡是红烧的,放了大油和豆瓣,汤汁红艳艳的,十分浓稠,里面还放了山药。
盘儿很怀疑昨晚的那一桌席面和今早的早膳,是膳房特意为新人准备的。果然香蒲帮她摆膳时与她说了,说膳房的一个姓张的小太监说了,之前那两顿是贺新人进门,既然份例已经下来了,以后就按份例安排膳食。
其实那张姓小太监还说了些刺人的话,不过香蒲银子一塞,他就哑了,立马阴阳脸变成大笑脸,还点拨了香蒲和小德子,说是其实也有人可以吃超过份例以外的东西,不用另外给膳房银子。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胡良娣身边的宫女如画去提膳。
负责给她拿膳的小太监,那满脸巴结的那样子,简直让人不堪入目。膳房当时做了不少菜出来,临出门了还在往食盒里塞。
香蒲当时心里就不舒服了,不过她没说什么,她幼年吃过的苦不计其数,明白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