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一双手将她往回大力一拽,拽进了一道窄巷,与此同时捂住了她的嘴。她皱了皱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常年训练令她的身体在意识之前先一步作出防卫的动作,她将手肘往后一推,脚踝一提勾住身后人,腰背猛一用力就要给他来个过肩摔。身后人却几乎与她同步动作,她推肘他挡死,她勾脚踝他滑步而过,她腰背用力他锢住她的肩头。
江凭阑忽然不动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恍惚是很多很多年前,她半夜睡不着,缠着那人非要去练武场里过招。月光如水,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铺在水泥地上,他们贴得那么紧密,紧密到没有一丝缝隙,却毫无旖旎。
七岁的女孩跟着十四岁的少年认真地学功夫。
“你的手肘呢?”
“这样?”
“对,然后是脚踝。”
“这样?”
“没错,腰背用力,摔我。”
“那你落地的时候当心啊!”
“放心。”
“咦,怎么这么轻松就摔过去了,阿迁,你是不是让着我了?”
“小姐,我没有。”
“你说谎,你不许让着我!再来!”
一晃很多年,她始终是那个执拗地指责他故意让着自己的少女,而他也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他没有。
可是有些谎言总归是要被揭穿的,就像现在,她用尽全力摔他,他却纹丝不动。
江世迁知道她认出了自己,手上也便不再用力,轻轻放开她后作了个嘘声的动作。江凭阑从最初的惊讶里回过神来,是啊,他总有办法找到她的,不论是从前,还是如今飘零异世。
只是今夜江世迁的现身,却让江凭阑略有些生气。
她一路北上入皇甫,甘愿被神武帝牵制,淌这莫名其妙的浑水,都是为了救出他,带他平安离开这里,所以这半年来,她命令他安心养伤,其余事一律不得过问,也不允许他再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护卫她。
他花了整整两月有余才终于戒掉那些可怕的令人产生依赖性的止痛药汤,不再一天到晚昏睡,有了说话的精神。约莫一个月前,他浑身上下的伤口和断骨才勉强愈合恢复,得以下床。三天前,他才彻底脱离轮椅和拐杖,能够自如行走。不过安分了三天,他就违背了她的命令。
此时已行至深巷,四面没有兵马,江凭阑狠狠一拳揍在前面人的腰窝,却因为这个动作明显感觉到他在异世这场祸事后的消瘦,她皱了皱眉,欲待冲出口的质问变成了询问,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江世迁回过头来,表情一如往常古板而呆愣,似乎有些奇怪她问出这个问题的必要性,不假思索道:“保护小姐。”
人都来了,眼下指责也没用,她白了他一眼,“回去再罚你。”
他极顺从地点头,就好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答:“是,小姐。”
“刚才拦着我做什么?”
“混入军中借机出城是行不通的,我来的时候察看过了,城门那里连自己人都不放行,除非太子亲临。”
江凭阑也不奇怪他为何会知道她想做什么,有一种默契经年累月深入骨髓,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无法想象。
她默了默,“那还有一个法子,只不过没有根据,是我瞎猜的,不知行不行。”
“什么法子?”
“沈纥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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