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诀一直都知道许茜的打算,更加没有强迫她留下来。
他心里门儿清,明白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去勉强她,他能做的就是努力打球,努力混出头,挣更多的钱……
如果他在东海市能买得起一套房子,他就有底气让她留下来了,甚至还有可能…和她结婚。
但东海市的房子是何等的天价,居于全国之首,一般没点家庭背景的应届毕业生,想靠自己的实力在东海市买房子,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那段时间,李诀因为连赢了好几场重要的国家级赛事,成为了队里的明星队员,名气也越来越大。
当然,暗地里找上来的各种商业比赛也就越来越多。
他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些赛事放在心上,因为这玩意儿压根就是地下的,一旦被举报,很有可能直接被球协除名,这辈子的职业生涯都毁了。
但是随着毕业季的到来,李诀开始慌了。
每次他和许茜的视频通话,都是甜甜蜜蜜地一口一个老公、宝贝…但谈及未来的打算,许茜直言告诉他,自己在准备下半年的考编。
她要回南溪市,找一个稳定的编制的工作,也许是在公立小学里当一名音乐教师。
李诀的职业生涯注定了他只能留在东海市,如果许茜回去了,有了稳定的编制工作。或许…这辈子都无缘了。
他开始有点慌了。
那些薪酬高昂的地下球赛,为了帮庄家赢钱、靠打假球的赌博盘,一场下来就有五位、甚至六位数的薪酬。
钱来的如此之快,李诀很难不心动。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唯一的哥们周擒,想听听他的意见。
本来以为这位极具冒险主义精神的好哥们会支持他的做饭,毕竟当初他被祁逍打压得无力翻身,以命相搏、才搏出一个漂亮的未来。
却没想到,周擒听说之后大发雷霆,很严肃地警告他——
“不要拿你的未来开玩笑,这种事情绝对沾不得,是一辈子的污点。”
“不会被发现的,我们都要签保密协议。”李诀还抱着侥幸的心态:“如果靠正经打球,我想在东海市买房子,起码要十年,十年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你做这样的事,还等不到你买房子,你的职业生涯就毁了。”周擒耐心地劝道:“这就像在赌博,等你尝到甜头之后,就会上瘾,到时候会越陷越深,更本收不了手。”
“不会的,周擒,我只想要一套房子,这是我一辈子的幸福了。”
“买了房子之后,你还会想要买车,还会想要买钻戒,结了婚,会有孩子,孩子要上好的幼儿园……”周擒理智地跟他分析:“每一次当你需要用钱的时候,你就会想到这场赌博,你会一次又一次地迈进去,直到翻车的那一天。”
周擒的话,李诀根本听不进去,他只觉得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擒,我没有你的本事,但是我不觉得这件事我做错了,如果换作是你,你也会毫不犹豫地这样选择。”
“我不会。”周擒斩钉截铁地说:“我宁愿没出息地抱着女朋友的腿、求她不要走,我也不会拿自己的一生,和她的一生…轻易冒险。”
李诀无言以对,只说自己再考虑考虑。
周擒知道他这“考虑考虑”,基本上就是下定决心了,他倒也懒得再多劝,直接让夏桑去跟许茜告了状。
他的话李诀听不进去,解铃还需系铃人。
许茜听到夏桑说了这件事,几乎不敢相信。
李诀是那样谨慎又聪明的男人,他怎么能为了这摆明了是深渊巨坑的局,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
那晚,许茜一整夜都没睡好。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李诀跟其他男孩没什么两样,喜欢她漂亮、喜欢她身材好,所以想和她交往。
只要他疼她、宠她,许茜自然也不会让他愿望落空,临走的时候,大不了把自己给他罢了。
得到了,满足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眷恋和放不了手的了。
这段时间,许茜把自己考编的事情,毫不讳言地告知他。
自然,她以为精明如李诀这样的男人,应该很清楚这段关系的性质,并且是接受这一点的。
但她低估李诀的感情了,不仅低估,而且轻视他了。
他竟然想在东海买房子,他…他还想娶她!
许茜心里百味陈杂。
明知道李诀做不到,这个男人给不了她想要的那种生活。
他要拼,就让他去拼好了,拼赢了,她多条退路;拼输了,她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可是一个人的心要硬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不管不顾地漠视深爱自己的人赌上全部身家去搏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
许茜做不到这样冷漠,这段时间俩人的亲密,也不全然都是虚情假意,不全然只是感动,不然全是算计和利益...
他说这是一个梦,对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个美好的仲夏夜之梦。
从来没有人…这样爱过她。
第二天上午,许茜就买了去临市的车票,火车到站已经是晚上了。
李诀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许茜找到了球队,从以前体院的朋友杨泽飞那里得知,李诀今晚有一场比赛,在57街区的废弃厂房里。
许茜知道,这多半就是周擒说的球赛赌博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