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摇垂下眼,轻声:“正因为喜欢他,所以但凡他有一点迟疑,我都不要。我什么都没有,这世间什么都不是我理所当然应得的,只有我的爱最美好。
“我不要他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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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便再不见言尚了。
有时马车在巷子里堵上,暮晚摇坐在车中,也从来不向下看一眼。言尚也许有来找过她吧,她不清楚,但是从夏容犹豫不决的神色,暮晚摇能猜到言尚应该是来找过她的。
但是她不稀罕。
断就要断干净。
她最清楚自己对言尚的喜欢有多不正常,她清楚她只是看他一眼,她就是会心动。因为他是那么好,是她的黑暗中最美好的光。她不知道世间有没有比言尚更好的郎君,反正她没有遇到。
他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她不容许自己懦弱,不容许自己见他一眼,就头脑发热,就想要找他回来。
有时到了晚上,她就会恨自己为什么要把一切挑明,明明继续哄骗下去,她就能继续享受言尚理所当然待她的好;有时喝多了酒,她就有一种冲动想去找他,想说自己后悔了,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
而到了白天,冷静下来的时候,暮晚摇就庆幸自己又捱过了一天,她再一次告诉自己,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权势是先于情爱的。
任何人别想夺走她手中的权势!
不管是言尚,还是李家、韦家!或是太子,皇帝!
她拼尽全力也要自己过得好,要让自己身边人受自己的庇护,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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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再一次见到言尚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五月。
她在一个朝臣的宴席上,本是和韦树见面。
韦树最近官运不顺。
之前演兵之事,按说韦树也应该升官的。但是吏部将他卡住了。毕竟监察御史这个官职,得罪的人太多。朝廷中希望将韦树拉下马的人太多,而韦树既不求助韦家,也不求助暮晚摇。
当暮晚摇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她决定解决自己夹在李家、韦家之间婚姻的问题了。
暮晚摇在宴上见到浮屠雪一般干净的少年郎君,二人静坐,彼此都有一些难言的尴尬。
韦树悄悄看暮晚摇,觉得公主殿下的气质,冷了好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和自己联姻的缘故,暮晚摇见到他,也不像平日那般笑了……韦树低下睫毛,有些难受。
暮晚摇:“巨源,你想娶我么?”
韦树抬头向她看来。
暮晚摇没看他,眼睛望着筵席上来往的其他官员。
暮晚摇说:“如果你也不愿意,那我们当合作,一起拒绝这门婚事。如果你想娶我,那我就与你做一场利益交换——你和我一起拒绝婚事,我帮你解决你现在官场被人找麻烦的事情。”
韦树垂下眼:“殿下在补偿我?”
暮晚摇:“嗯。”
韦树轻声:“为什么要这样?”
暮晚摇不解,向他看来。见他抬起琉璃般的眼睛,安静地,哀伤地。
韦树:“殿下以前不对我这样说话的。殿下现在已经开始讨厌我的存在了么?”
暮晚摇一愕,心知自己的态度让韦树受了伤。少年抿着嘴,坐得僵硬,他的睫毛颤颤,眼睛染上霜雾。不管如何,到底是个比她小了整整四岁的弟弟。
她一下子有些茫然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哄韦树,而这个时候,不知道哪个官员喊了一声“言二郎”,暮晚摇比自己反应还快的,一下子看了过去。
她本是躲避韦树的眼神,本是随着本能看过去,却一下子和言尚看过来的目光对上。???c0
他和几个户部官员站在一起,其中还包括暮晚摇用得最得力的大臣户部侍郎。户部侍郎正嘉赏言尚公务办得出色,而言尚向暮晚摇这边看来。
他怔了一下,因她竟然也向他看过来。
一月不见,二人都有些出神,心神空了一下。
只是看着彼此,却好像回想起了很多过去……暮晚摇猝不及防地扭过了脸,态度冰冷:“言尚怎么也在?”
韦树错愕,不知言二哥来,为何让殿下反应这么大?
侍女夏容屈膝,紧张道:“通知筵席时,没有言二郎的名字。也许,言二郎是临时来的……是奴婢的错……”
暮晚摇:“我们走。”
她竟一刻不在这里多留,起身就要走。韦树跟着她站起来,追上两步:“殿下……”
暮晚摇勉强停步,对无措地看看她、又看看言尚的少年露出一丝笑,说:“改日再与你聊,你不要多心,我没有针对你。”
韦树:“殿下你和言二哥……”
他心想殿下拒绝婚事,难道不是因为言二哥么?
暮晚摇说:“不管我和言尚如何,都不影响你。不要因为我们分开,你就变得慌张。”
暮晚摇就这样匆匆走了,连个面子功夫都不多做,让一众官员脸色古怪,探究地看眼初来乍到的言尚。
言尚目中微黯,自嘲一笑。
他本来不来,是听说她来了,仍想和她见上一面……然而她本就是冷酷无情的,说是与他断了,就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韦树走了过来,看着神色有些怔忡的言尚:“言二哥……”
言尚温和对他一笑:“巨源不必担心。不管我与殿下如何,都不影响你的。”
韦树不说话。
心想你们的说法还真是一致。
然而……你们真的分开了么?
是打算再不见彼此了么?
可是一个弄权的公主,一个步步高升的臣子,怎么可能再也见不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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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也明白这个道理,暗自有些后悔。这就是和一个朝中臣子谈情说爱的麻烦事。
哪怕分开了,她也不可能再不用见言尚。而每次见到他,都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性。
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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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暮晚摇和言尚关系变成这样的时候,冯献遇离开长安,要去济州当参军。
济州是一个荒芜的地方,冯献遇说去济州,其实就相当于被中枢贬官。
冯献遇在长安的朋友不多,和几个交情浅的朋友喝了告别酒后,他等来了匆匆而来的言尚。
冯献遇和言尚一起坐在灞桥柳树下说话。
言尚皱眉看他,温声:“冯兄,之前各国使臣还在长安时,我听说你献诗有功,那时还听说待使臣走后,你便会升官。却是为何如今要去济州了?”
冯献遇神色有些憔悴。
他道:“服侍公主服侍出错了呗。”
言尚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