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恒进入病房的半分钟,霍靳西已经又闭上了眼睛休息,听见他的声音才又睁开眼来,低低应了一声。

“你觉得怎么样?”容恒又低低问了一句。

“死不了。”霍靳西简单回答了一句,随后才又道,“现在什么情况?”

容恒微微呼出一口气,又跟慕浅对视了一眼,才开口道:“该交代的,伯母都交代了,包括她几年前推叶静微下楼的事——”

霍靳西听了,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容恒连忙又道:“不过你千万不要着急,因为伯母情绪很平静,很稳定。她说起从前那些事情的时候很清醒,我觉得,她应该是真的醒了。”

这么多年,程曼殊处于一个怎样的状态,霍家交好的家族全部知晓,容恒自然也有所听闻,再加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他对程曼殊的精神状况算是十分了解。

可是今天见到的程曼殊,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沉稳、淡定,叙叙地将自己从前犯过的错一一清晰交代,没有任何过激状态。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你的情况。”容恒说,“可是早上霍伯父过来,跟她说了你已经脱离了危险——”

容恒还清晰地记得那两人见面的情形。

他知道两个人的婚姻状况,再加上此次霍靳西受伤的事情,只怕两人之间又添新怨,因此带霍柏年去见程曼殊的时候一直防备着,生怕两个人一见面就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冲突。

可出乎意料的是,程曼殊看见霍柏年的瞬间,只是倏地坐直了身子,张口就问:“靳西怎么样了?手术做完了吗?他脱离危险了吗?”

霍柏年缓缓点了点头,“手术做完了,暂时送进重症监护室,我来之前,他已经醒了。”

程曼殊瞬间就红了眼眶,“医生怎么说?他有没有伤到哪里?他会好起来吗?”

“一切都很顺利。”霍柏年说,“医生说他年轻,身体好,会慢慢好起来的……”

程曼殊听完,瞬间就捂唇哭了出来。

于她而言,这辈子唯一的成就,就是有了霍靳西这么一个儿子,可是如果这个儿子毁在她自己手上,那她的人生,可能也就此结束了。

可是上天怜见,霍靳西没有事,她终于可以安心、放心,也可以用余下的时间,来正视自己从前犯下的错。

程曼殊哭得激烈,却又似乎不愿意在霍柏年面前露出这一面,起身就想让女警带自己离开这间会客室。

“曼殊。”霍柏年却忽然张口喊了她一声。

程曼殊蓦地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