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chapter102

“甄意!”尹铎从身后走过来,打招呼;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看上去清爽而有朝气,手上没拿什么东西,登机的证件行李都有一旁的专人负责。

看到言格在,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却也没说什么。

言格只颔了一下首,表情比以往友善。

尹铎一开始有些许奇怪,后来明白了,估计是甄意跟他说他要去英国“定居”了。

甄意想起学长这一年对自己的照顾,还是有些感慨的:“去英国就不回来了吗?”

“偶尔会回来看看吧。”尹铎道,说话时,带着一贯和煦而有度的笑容,“我爸年纪大了,需要人陪伴。移民去英国,照样可以去做检察官。哈哈。”

他爽朗地笑,“放心,如果遇上什么值得学习的案子,我们切磋切磋。”

“好啊。”甄意很兴奋。

言格:“……”

尹铎临行之前,又躬身看着爷爷,和他打招呼,眼睛里亮光闪闪的:“爷爷,我走了。再见。”

爷爷抬头看他,没有笑,也没有像老孩子,点了点头:“再见。”

空姐说贵宾可以登机了。

尹铎立起身,沿着落地窗走向登机口,他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望着窗外的停机坪,眼里带着一丝平静安逸的笑容:

“观察者报告:实验圆满结束。损失数:一位boss组长被捕。”

挂了电话,他心情愉悦而平和。他的生活要迎来另一个崭新的契机了。去世界另一个地方做检察官,伸张正义,惩恶扬善,他很期待。

他一直记得,他要做那个抓坏人的人。

飞起起飞时,他盖上毛毯,安然睡了。几秒后,缓缓睁开眼睛,望了一眼这座渐渐变成缩略图的繁华大都市,唇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hk,再见!

送走尹铎,走出机场,甄意后脑勺又痛了一下,脑子里又有些模糊不清的感觉。

言格注意到了,问:“最近是有哪里不太舒服吗?”

“哦,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就觉得好像有点儿累的样子。”

她满不在乎的,打起精神,道,“快过年了,这个星期忙完工作室的事情,我就给大家放假,我也该把爷爷接回深城去过年了。”

言格拉开车门,和她一起把爷爷扶进车里,问:“就你和爷爷两个人?”

“对啊。”她眼珠转了转,特活泼开朗,“听上去好像很凄凉哦,但是不会的。我和爷爷两祖孙可搭调了,两人待在一起,可以快快乐乐玩好久的。”

“哦。”言格并没多说什么了。

她总说,她是那种一个人也能玩得很high的女孩。

他没什么表示,甄意也不往心里去。

她知道言格的个性,是不会邀请她去他家过年的。没结婚的女孩子放着自家的长辈不管,跑去男人家过年,自轻而不妥。

他不会不顾她的声誉。她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

除夕这天,深城天气温暖,阳光灿烂而不刺眼。

甄意早就请钟点工把8年前曾经住过工厂旧房子打扫好了。

但长久不住人,甄意还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房间好好布置装饰了一番,床单地毯沙发垫也都换了新的,害她大出血不少。

好在她现在是大律师,赚钱比花钱还容易。

一整天,她在整理屋子,爷爷也拿着洒水器在阳台上浇花。祖孙两人,时不时召唤一声,是不是对话几句,倒也觉得惬意。

到了晚上,送除夕外卖的小哥儿拎着一大堆美食进门时,小小的房子已经拾掇得整洁而温馨。

甄意饿得饥肠辘辘,把餐馆的除夕年夜饭套餐摆上桌,一盘盘色香味俱全,全是大厨的手笔。她得意地自夸:

“爷爷,我是不是很聪明,做饭多麻烦呀,还是直接买的好吃。”

“嗯,好吃好吃。”爷爷抓着叉子,往嘴里塞鲍鱼,笑眯眯地点头。

乳白色的日光灯下,老人家鬓角的碎发像闪闪的雪花,银丝丝的。

甄意见了,心里有些感慨。她最亲的爷爷,老了。

小时候,和他一起住在这间房子里,和姑妈表姐四人围着桌子吃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老头子吃得很欢乐,甄意起身,悉心地给他系好餐巾,拿纸巾擦擦他嘴角的油,又给他盘子里夹了好多蔬菜,叮嘱:“爷爷要乖,别光吃肉哦。”

“知道知道,吃蔬菜吃蔬菜。”爷爷乖乖地应答,揪起一只西兰花冲甄意晃了晃,然后放进嘴里。

“爷爷真听话。”甄意摸摸老人家的银发,又往他的杯子里添了点儿鲜榨核桃汁,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大了一度。

里边是爷爷最喜欢的戏曲春节晚会,京剧名家们正在唱演:

“……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甄意啃着排骨,忍不住跟着嘤嘤呀呀地哼唱起来:“……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七万八绕的,还真唱出了那么一点点袅袅的味道。

哼到一半,顿住。

她摸出手机,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21:14。没有未接来电,却有一大串的未读短信,全是群发的恭贺新禧。

没有言格的。他的性格,当然不会搞这些玩意儿。

唔,没有惊喜……

嗯,言格家肯定很热闹,大家都在玩儿吧。

她一点儿不失落,轻轻吸一口气,收起手机。见爷爷的餐巾脏了,给他解下来,重新换了一张系好。

爷爷吃饱喝足,跟着电视里的人唱起了戏曲。甄意也抱着水果盘,歪在沙发上和爷爷一起哼唱。偶尔往自己嘴里塞一瓣橘子,偶尔往爷爷嘴里塞一块苹果。

小小的老式的电视机里,京剧越剧黄梅戏花鼓戏秦腔豫剧……爷爷全都会唱,甄意也能跟着胡七胡八地哼几声。

爷爷唱一句,她也不管下一句曲调对不对,就大胆地接过来唱。

祖孙俩其乐融融,乐乐呵呵,时间竟也就不知不觉流逝了。

才到10点半,爷爷就要睡觉了。

甄意打水给爷爷洗脸洗手洗脚,把他安置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后,想起什么,问:“爷爷,你记不记得一个叫卞谦的人啊,他是你的学生呢。”她想起,曾经有一年,她和爷爷在卞谦家过过年。此刻,她有些想念那个大哥哥了。

“不知道。”爷爷闭着眼睛,不满意了,“我要睡觉。”

“好好好。”甄意原本就没打算问出什么,掖了掖爷爷的被子,“晚安哦。”

走出房间,狭小的客厅安静而又灯光朦胧。她独自把餐桌茶几收拾干净时,已经晚上11点了。关掉叽叽喳喳的电视机,房间陡然陷入一片安静,便可以清晰地听见外边的世界开始响起礼炮声。

抬头一看,窗子外,城市的夜空升腾起了灿烂的烟火。

好漂亮。

甄意走到阳台上欣赏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祝贺的短信堆成了山。搜寻一下,还是没有言格的。

她耸耸肩,准备先给司瑰打个电话,才找出名字,没想司瑰的电话就过来了。

这样的默契让甄意瞬间开怀,接起来,欣喜道:“阿司,好巧哦,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

“切。少来,明明就是把我忘了……”司瑰也笑着,和她聊起来,“……甄,我这里下雪了……”

两人絮絮叨叨讲了快半个小时。才放下电话,手机又亮了,这次是尹铎的,从遥远的英国送来祝福。

接着江江,戚勉,唐羽他们都打了电话来,甚至连戚勤勤都发了一个“甄意,新年快乐”的短信。

和戚勉讲完电话,这次是快到零点了。

烟花爆竹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她在阳台上,看着城市的夜空渐渐被色彩斑斓花式繁多的焰火点亮。

满世界璀璨的礼花,美得惊心动魄。

她搬了小板凳,一个人坐在这灰暗的小楼上,欣赏着夜景,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刚才戚勉在电话里说的话。

他说他觉得她很酷。

其实,最近这段时间,外界因为对她的关注和喜爱,开始关心她“诡异”的两个人格和精神状况,甚至有很多年轻人说她这样很酷。

但甄意知道这一点儿都不酷。

现在她也知道,以往,并不是姐姐甄心在拯救她。而是她在拯救甄心,拯救自己,一次,又一次。

以后的生活,都要时刻打起精神,和她对抗。

夜空中密密麻麻的彩色焰火漂亮得令人惊心,她的心被铺天盖地的美丽震慑得一片安宁。

快到零点了,她才不想听外面的人喊倒计时。

甄意站起身,去了洗手间快速地洗漱完毕,裹着浴巾准备上床睡觉。才关掉客厅的灯,老旧的木头门上却传来轻轻的三声叩门。

在喧闹的子夜时分,在一世界的烟花爆竹响声里,竟透着说不出的幽深和清润。

甄意先是吓了一跳,心也跟着“咚”一下,立刻又紧张期待起来,揪着浴巾,缓步走到门后,隔着夜色,小声问:“是言格吗?”

屋外的烟火爆炸声达到了顶峰,守岁的人们狂热而兴奋地倒计时:“10,9,8……”

门那边的人顿了一秒,才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却是他没错。

世界还在噼里啪啦地叫嚷:“6,5,4……”

甄意的心瞬间狂跳起来,欢欢喜喜地打开门,迎面便撞上他如画温润的眉眼。楼梯间里没有灯,只有烟火渐明渐暗的光在他脸上闪烁而过。衬得他的轮廓愈发深邃,像从天而降的王子。

焰火与喧嚣到达顶点,除夕夜在一瞬间流逝而过:“……2,1……!”

她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又惊又喜。满世界喧闹的烟花声里,她也不怕吵到才睡的爷爷,忍不住喜悦,近乎尖叫:“你怎么会过来?”

他低头,拦住她柔软的腰身,低低地答:“有点想你。”

不止是有点儿。

坐在人群里,越是热闹,越是想她。

想她一定会在这样举家团聚的日子里觉得孤独寂寞,想她一定会巴巴地盼望快点儿过完年就可以见到他了。

原本,他就是她的家人。

听他这样淡然而克己地说出“想你”,甄意心里又酸又暖,快乐得差点儿涌出眼泪。她埋头在他脖颈间,小声嘀咕:

“开车过来要两个多小时吧,是不是累了?”

“没有。”他见她这一瞬间如此黏人,觉得是来对了。

说话时,不经意就带了淡淡的笑意,平实道,

“只是来见你的路上,一路空旷无人。街道很宽,天上全是焰火。我想,如果你在,肯定会很喜欢那样的美景。”

一瞬间,莫名地,她真想扑进他的心里去。

……

她小心翼翼关了门,给他指了指爷爷的房间,示意爷爷已经睡着了。两人在黑暗里牵着手,轻手轻脚地去到甄意的房间。

言格进门时看了一眼,在她耳边低声问:“过了这么多年,房门还没装上啊。”

甄意忍不住笑了,眼珠一转,踮起脚尖道:“衣柜还在,要不要钻进去?”

他在半明半暗的天光里,很浅地弯了一下唇角,没做声。

他们长大了,钻进去太困难了。

甄意的床还是当年的小小少女床,又短又窄。言格个子太高,只能侧身蜷着睡,把她搂在怀里紧紧贴在一起。

她觉得异常和暖,缩在他怀里,脸上满满的洋溢着幸福的笑。她的快乐总是张扬而不掩饰,所以,即使是黑暗中,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她的笑意。

还感觉到……

她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留恋而试探地摸来摸去;不出几秒,就滑进了他的裤子里……

他低眸,看见窗外的彩色烟火光此消彼长,映她清澈的眸子里,像千变万化的琉璃。

“甄意……”他欲言又止,终究低声道,“你的房间没有门。”

“没关系。”她说悄悄话,很乖乖地商量,“我可以忍住,不发出声音。好不好?”

“……”

“这里是我长大的房间诶,”她的腿往他的两腿之间钻,声音柔软而蛊惑,“你难道不想在我的床上,和我做爱嘛。”

“……”

言格呼吸微沉,良久,缓缓道,“甄意,你……”

“嗯?”

“你的床不是很牢靠,可能……会响……”在夜里低低地说出这种话,他的脸不经意泛红。

她静了几秒,却很轻地笑了,凑到他脸颊边咬耳朵:“可这样觉得更带感了怎么办?而且,外面还在放焰火呢,可以遮盖掉动静。”

“……”

可她说完没一会儿,天空密集爆发的礼花就渐渐消沉下去,近在咫尺的爆竹声也变得稀稀拉拉而遥远。

夜空回归黑暗,世界重入静谧。

她偷偷地笑了,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言格,我们生个小孩子吧。”

夜里,这样的话太蛊惑人心了。

言格缓缓闭了闭眼,不知道为何,夜里分明清凉,他却觉得发热。

这个房间似乎有种奇怪的魔力,叫他不太能受控制。

他侧身解开了她裹在胸口的浴巾,低下头,亲吻她的脸颊,她的身体。一切做得轻缓而谨慎,似乎不愿惊动这寂静的夜。

渐渐,彼此肌肤间的温度缓缓蒸腾,她在他的爱抚下很快便觉迷蒙而空虚,期盼着立刻和他结为一体。

可他才压低重心,倾身靠近,床板便吱呀了一下,在静谧的夜里,清润地传开,清晰,微弱,却一直传到了客厅里。

两人都僵了几秒,屏住气息凝听,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并没有引来任何动静。

甄意的心咚咚跳,抬眸看他,他撑着手,在她上方,黑黑的眼睛清亮得像星星。

那一声吱呀,叫她窘迫极了,她也生怕吵醒爷爷。可这样偷偷摸摸的刺激又叫人的身体愈发敏感细腻,不可控制。

此刻危机已过,她害怕他要脱身,她那里已经湿漉一片,空洞难耐得慌心。

她索性张开腿,圈住他的腰身,小手急慌慌地摸索着过去,一边抓住他,一边撅起臀部,找准位置和角度,双腿箍住他的腰用力一带,便觉自己被他狠狠撑胀开来。

颤栗感席卷全身,她差点儿止不住呻吟,幸好死死咬住了嘴唇。

和他同居多日,她已经能很好地纳入他,可偶尔也有难容的勉强感。比如这一次,她涨得有点发晕,双脚箍在他腰上,身体却本能需求般,又试图往里推送一点儿。

他见她笨拙地扭来扭去,俯身搂住她的背部,把她抱了起来,和他相对而坐。

这一坐,又往里推入了三四分,她猝不及防,好似险些被他戳穿。又痛又快的感觉让她几乎发疯,几乎叫出声。刺激的快感再也难以忍耐,她扑到他的肩上,“呜呜”一声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

他亦是觉得难受的,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沾染,湿润得拧成一簇。

怀里,她的肌肤细腻,炙热,柔弱,他看见夜色里,她细腻白皙的胸脯上沁出了细细的水珠……

安静而宁谧的夜里,两人小心而谨慎,缓缓地,无声地亲密着。

除夕的夜里,温暖,轻柔,万籁俱寂。

……

甄意软在言格怀中,还沉浸在片刻前的迷醉里,意识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