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再见,彼此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场合。
驰厌走进咖啡厅,顺手点了一杯,坐在驰一铭的对面。外面下着大雨,驰一铭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驰厌淡声道:“毕竟是故乡。”
驰一铭讥讽地笑了笑:“那些羞辱过你的人呢,打算报复回去吗?你以前的老板段天海,至今还没有什么长进,他见了你,表情必定很精彩。”
驰厌看他一眼:“我是来和你谈生意,不是讲这些。”
驰一铭无所谓地笑了笑:“哥,这么久不见,你依然这么无趣。”
驰厌不置可否,他拿出一份文件,上面是横霞岛屿的珍珠养殖场介绍。珍珠单卖不值钱,远远比不上黄金和钻石,然而一座岛屿的财富,却不可估量。
驰一铭也正色起来。他家有珠宝生意,女人的钱挺好赚,做好了珠宝他相当于就在r市站稳脚跟了。驰厌说:“合同我也带来了,你顺便看看。”
驰厌抿了口咖啡,手指点了点最下面那份合同。
驰一铭一看合作价格脸色就沉了:“你玩儿我?比市场价高出了五成!”
驰厌道:“这是海水珍珠,不是淡水珍珠。往下面看,还有一批黑蝶贝产出的黑珍珠。”他语气很平淡,完全是商业议事口吻,“黑蝶贝生长环境要求很严格,只有一半能顺利产出珍珠。横霞岛屿提供的珍珠都是完美的,如果你需要劣质的产品,那我们完全可以改一份合同。”
驰一铭皱眉。
驰厌说得没错,这种惊人的价格背后,确实有一定的价值,然而这么高的成本,万一珠宝亏损怎么办?他家还有个妹妹,虽然他那个渣爹属意他成为继承人,然而驰夫人还有个女儿,同父异母的妹妹同样有继承权,这样大一笔钱,搞砸了驰一铭绝对没有好下场。
驰一铭冷静下来,摇摇头:“价格太高了,整个r市,除了驰家,没人敢接手你这批珍珠。降两成,我们考虑合作。”
驰厌笑了下:“一铭,你回去和你爸学学,再来和我谈价格。”他起身,外面黑衣随从立马为他撑伞,他甚至都不给驰一铭讨价还价的机会,就再次上了车。
驰一铭看着他车子离开,眸中冷了冷。驰厌话里并没有羞辱的感觉,甚至有些指点的意味。然而驰厌连个机会都不给,无疑就否决了年轻气盛的驰一铭。
驰一铭扯了扯嘴角,如果他不签合同呢?他不信驰厌能在r市这所贫穷的城市找到其他合作方。
大院儿已经很旧了,这么多年过去,几乎所有人都在市区中心买了新房,大家住上了小区,便不会再管这样红墙绿瓦的房子。
驰厌的车停得很远,他点燃了一根烟,遥遥看着老旧的大院儿。
他的助理水阳忍不住道:“先生,你买这样一块地做什么?”
2004年房价暴涨的时候,大院儿因为位置太偏,丝毫没有沾到地皮升值的光。所以即便到了零五年,这块地依然没有投资价值。先前据说有老板要买下这块地建工厂排污,后来驰厌知道以后,就介入进来,说他要这块地。
驰厌指尖夹着烟,他垂眸弹了弹烟灰。
水阳说:“听说这山上有溪水,可是这种地,拿来建什么都不合适。而且他们这种院子的住户,心里都非常有归属感,钉子户那是死了都不愿意卖房子的。”古老建筑,想要守住的就是记忆与信仰。
驰厌神色淡然,许久才到:“留个念想而已,不愿意卖地的别强求。”
水阳噎住,半晌没敢说他之前已经让人去敲打这边的居民了。还放出了话,既然驰厌先生要这个老旧的地方,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钉子户留下。
毕竟作为一个优秀的助理,很明白钉子户的存在只能让这块地毫无价值。水阳随口应了声,然后问:“先生,你还要进去看看么?”
“不了。”驰厌摁灭了烟,他指尖擦过自己脸上的疤痕,语气平静而随和,“走吧。”
七百多天,有时候驰厌也会想,她长大会是什么模样。
然而真正回来了,他才意识到,那确实就只是一个念想。
他说两年后回来,然而已经远远超过了两年。年少的冲动和热情,渐渐消弭在了奔波和海浪声中。他成熟了太多,竟也明白一个人不喜欢他,就少去打扰。
水阳示意司机开车,驰厌最后还是没有进去大院儿。
姜穗放月假回来,才知道姜水生病了。
姜水生一直咳,脸色苍白。
姜穗心一沉:“爸爸,你检查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