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
展信悦。
今日南方暴雪,我改步行回家,一路上都在思索你的问题。
中美航天水平的差距,唔,这个问题太大了,我可能要用很多封信回答你。这一封我们先讲一下现代航天的发展史……
客厅里的时钟慢慢地划过零点、一点、两点……乔晶晶一封一封地看着,终于,她读到了最后一封信的最后一页。
不可讳言,在航天领域我们和世界最顶尖的水平还有着很大的差距。有时候同事之间聊天,谈及此,也有同事沮丧,直言至少三四十年。
但三四十年的距离,不代表需要三四十年去赶超。我和同事们工作的意义,其一也正在于此。
火箭和载人航天方面的比较已经说完,明天我们可以聊一下深空探测方面,这是我专精的领域。旅行者号,我们的玉兔号,都有很浪漫的故事。但是按照邮政的速度,估计你年前收不到了。
这几封信,于途的字迹开始的时候总是工整而标准,好像写信的人耐着性子要写得清楚一些似的,但是写着写着到后面,便有些本性流露,变得飞扬洒脱略带潦草。到了这一段,笔随意走,更是遒劲开拓,锋芒毕露。
然而到了信末的最后一句,字迹又重新工整小心起来,好像写信的人写完了前面的,停下了笔,仔细斟酌了很久才重新下笔——
晶晶,春节的时候,你回鲸市吗?
乔晶晶的目光在这句话上停留良久,放下了信。
客厅的时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三点。
九封信,四个多小时,她终于弄懂了什么叫第一宇宙速度,明白了火箭结构,知道了什么叫整流罩,什么叫有效载荷,知道了中美航天技术的差距……
少女时代费劲心思问的问题,忽然都有了详尽的解答。
可是却也让她忽然的脆弱和伤心。
这种脆弱在那天她若无其事地回到车上让司机开车的时候没出现。
在玲姐三番四次提起于途的时候没有出现。
却在这么一个深夜,在她少女时代绞尽脑汁才问出的问题终于得到解答的这一刻,排山倒海地涌上心头。
她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时间真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