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书办目送谢尚离开后又各自看了一回手上的自辩。其中一个书办忽然跟另一个笑道:“老姚我若是谢状元也必是要买五套老挝红酸枝!
然后给老婆和三个儿子一人一套。可怜他爹娘都不在了,不然也给一套。
醒醒吧,老张!“老姚一针见血道:"就你家那屁股不转弯的地方,老挝红醱枝的家什有钱买也没地方摆!"
我这不是打比方吗?“老张间言也不生气,笑道:“咱们虽说没钱:但做白日梦又不用花钱!出息
老姚嘴里不屑,心里却不免悄悄代入一回。
等醒悟过来老姚又觉得好笑一一多大年岁的人了,还跟年轻时一样净想美事。
也不知这位谢大人前世怎么修的,"老姚自嘲笑道:“这辈子如此好命
弱冠之年就功成名就不说,连家里挖口井都能挖出泉来!咱们当差这些年,见过的大人物也算不少,似这样顺风顺水的还真是没有!
只能说是命啊!“老张摇头道:“人人都说字如其人,你看谢状元这几个字写的,啧啧,不愧是状元榜首,活该咱们就只能做一辈子书办!
老姚,先谢状元出一本《四书文理纲要》,读过的人都说有融汇贯通之感。现我看他这字也写的漂亮。他这个年岁有这份笔力委买难得一一是不是他练字也有啥诀窍?
“有肯定是有的,“老姚看着手里谢尚的签名道:“但出不出书,出又是什么时侯出就不知道了?能出为什么不出?“老张讶异:“他名声在外,一本《四书文理纲要》卖这么多钱,正应该趁热打
银子再多花不出去有什么用?“老姚反问:“谢状元年轻热血,正是信奉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时刻
但等他发现一花钱就被弹劾,还会由着性子花吗?
能中状元的原就比一般人自律,而谢状元本身又特别顾家,必不会让家人为他担心。
挣的钱花不出去:书卖得再好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把这诀窍留在手里,将来密传给子孙。可比直接留银子招人眼红的好!
老张一听也是,叹口气道:“唉一难得一个愿意出书教人真本事的,若是因为弹劾而不出了,岂不是可惜?
谁说不是呢?但这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咱们还是赶紧把这自辩交上去吧!"
谢尚可不知两个书办对他的议论,他心里装着媳妇送他出门吋不及平日明艳的笑脸。他得赶紧家去教媳妇放心。
出门看到守在门口的显荣谢尚吩咐:回家!
显荣闻言一愣,提醒道:"老爷,您不去翰林院销假吗?
虽说请了假,但这种假自然是越早销越好!
太太在家挂心,打发人回禀一声也就是了。
谢尚知道显荣的意思,微一沉吟依旧坚持道:“先回家换套衣裳,翰林院午后再去!他媳妇胆小,现不知道在家怎么担惊呢,他得回去瞧瞧!
谢尚在都察院自辩的时候红枣在家心里着实不安一一家天下的封建社会,一句话说错就可能付出生命代价。
红枣两辈子都没似今儿这样恐惧过,偏当着丫头:红枣还得面上不显。
腔焦虑无处可发,从不求神拜佛地红枣去佛堂燃了三根香,学妣婆云氏的样子拿了本《金刚经》来念,然后又拿了一个木鱼来敲。
俗话说"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步步歇"。先前红枣看她婆敲木鱼念经挺容易,没想轮到自己却是手忙嘴乱——不是嘴巴念错,就是手上敲乱,总之念敲不出她婆的节奏感。
红枣念经原是想求定,谁知却是越念越心浮气躁。红枣眼见势头不对,干脆地弃了木鱼,只捧了经书大声朗读一-不能唱、不能吼,就只能读了!
如此念完一整本,红枣这心才算有了着落
眼见此法可取,红枣又读了一遍
金菊来回说谢尚回来的时候,红枣已然在念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