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老实教导儿子如何做个有成算的人的时候,王氏正告诉红枣道:“明年你爷要办六十大寿。前儿你爹去村里送年礼的时候,你爷特意提了这事。”
“办呗!”红枣不以为意道:“我搁往年生日的衣裳寿桃外再添些就是了。”
“倒是娘,二月十四您想听什么戏,您告诉我,我给您找戏班子。”
对比李高地的大寿,红枣更关心她娘的生辰。
王氏的生日二月十四,特别好记,正是前世的情人节。
王氏笑:“我哪儿懂什么戏呀?要不就唱《麻姑献寿》?我听你爹念的戏本子说这出戏里集全了天上的神仙,什么麻姑、金母、李铁拐、吕洞宾、百花仙、牡丹仙、芍药仙、海棠仙都有,听着可热闹了!”
闻言红茶经不住笑了——还说不懂戏?这不知道得挺清楚的嘛?
她娘还是这么谦虚。
母女俩说笑一刻,王氏以一种女人传小话时惯有的表情悄声道:“红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啊——玉凤的亲事定了!”
红枣扬眉:“终于定了?”
“嗯!”王氏点头道:“听说是你杏花姑给做的媒。男方就是刘家大房的二侄子,叫刘春,和玉凤一般大,现也在城里念书。”
红枣讶异:“即是一般的年岁,又是亲戚,怎么早先没有想到?”
“早先?”王氏嘲讽笑道:“红枣你不知道,这刘家大房统共也没几亩地,而这个刘春又是家中次子,将来能分到的地有限,可能就只一两亩,而且连宅地也没有——条件还不及你刘姑夫。”
“你奶和你的二婶多要强的人啊,她们看你嫁得这么好,如何还能看上刘家?”
闻言红枣笑笑没有言语。王氏则看着女儿雪白的脸蛋,清秀的眉眼,不无得意道:“她们也不想想玉凤怎么能跟你比?人才不说了,现今看就是这相貌也多有不及。”
居移气,养移体,红枣自进了谢家三年每日里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加上自己又格外注重形体美白,身条样貌自是出落得更好了——别的不说,只皮肤白皙这一样,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
李玉凤虽说日常也不大下地,样貌较寻常庄户人家的姑娘好些,但和红枣已完全不能比。
不过红枣对于和李玉凤比美没啥兴趣,只问:“那怎么又同意了呢?”
“等不起了呗!”王氏轻蔑道:“玉凤过年就十三了,而你三叔家的贵富也十二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过去一年你三叔年节去府城做生意,颇赚了不少钱。年前城里又买了套宅子,骡车也置起来了,加上贵富又是长子,现还在学堂念书,周围中意他做女婿的可不少。但凡你三婶不挑剔,年后结亲容易的很!”
听她娘如此一说,红枣懂了,皱眉问道:“娘,虽说玉凤是姐姐,该在贵富前定亲。但细究起来二叔家的条件也不算差,玉凤就说不到其他差不多的人家吗?刘家只这点地,玉凤嫁过去日子可不好过。”
王氏嗤了一声道:“其他差不多的人家,哪里肯要玉凤呦!”
红枣:?
王氏笑道:“红枣你不是一年四节加上生日都给你爷奶做衣衫吗?”
“你爷奶都好面子,日常穿着你给的皮袍子,绸褂子在村里转悠,以至咱们村还有周围村子谁不知道他们得你的孝敬?”
“玉凤和你是堂姐妹,她女婿和你女婿少不得要被人放到一处比较。”
“可这满城里谁比得上你女婿的财势?似咱们庄户人家,一般自己都还穿不起绸袍呢,又如何能似你这样孝敬?”
“所以咱们周围但凡有点家私和要脸面的人家都不愿和你女婿做连襟。”
红枣惊呆了。她没想到她的婚事竟然对李玉凤有这么大的影响,不过细想想,普通庄户和谢尚做连襟还真是前世人常挂嘴边的“压力山大”——毕竟这是个女婿多送岳父母一块布都可能进祠堂挨板子的封建乡村。
“本来其他人家不要,玉凤也还能有桩好姻缘,”王氏趁愿道:“但谁让你奶和你二叔二婶他们坏事做绝了呢?以致现放着一桩好姻缘却不能做——这可真是老天有眼,给他们报应了!”
红枣赶忙问道:“怎么说?”
王氏解释道:“红枣,你二表哥陈玉年龄和玉凤相当,而你桃花姑家虽说住得远些,但家里有好几十亩山地,一年只枸杞一样就吃喝不尽,可不比卖大碗茶的刘家强?”
“玉凤和陈玉?”红枣为她娘王氏拉郎配的脑洞惊呆了,忍不住吐槽道:“娘,你怎么会这么想?这怎么可能?”
“这哪是我想的?”王氏叫屈:“这是你奶跟你爹说的。”
“我奶?”红枣服气:“她可真敢想啊!”
“那是!”王氏笑道:“不过你爹当即就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