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毛求疵(四月三十)

李满囤得了鸡毛后拈了一根放在刃上,然后“呼”地一吹,便见那根鸡毛应声断成两节,悠悠飘落到地上。

余曾氏:这是啥意思?

看到余曾氏目瞪口呆的样子,李满囤心中得意,哈哈笑道:“余嫂子,我家红枣镰刀磨得好吧?你是不是从没见过这么快的镰刀?……”

反应过来的余曾氏心说鸡毛软,镰刀硬,镰刀割鸡毛还不是跟菜刀能切豆腐一样有啥稀奇?但面对这样兴高采烈的李满囤老爷,余曾氏能说啥,只能违心的点头称是了。

于是,李满囤就更高兴了,他把镰刀反递给余曾氏:“余嫂子,你拿根鸡毛试试,就更有体会了!”

余曾氏没有办法,只能也拿了根鸡毛搁镰刀刃上,依样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鸡毛一样分成了两半。

“看到了吧,余嫂子!”李满囤激动道:“这鸡毛又断了!”

余曾氏……

晚饭后余曾氏收拾好厨房家去,进门就瞧到余庄头、余德和余信在院子里磨镰刀。

明儿北街的铺子歇业,故而今儿傍晚余德余福都乘骡车家来了。

走上前去,余曾氏拿起一把磨好的镰刀上下左右看了又看,觉得家里镰刀雪白的刃口看着和小姐磨的镰刀没啥两样,禁不住喃喃道:“这看着一样啊?”

余庄头瞅着余曾氏进家后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长子余德家来都似没看见一样,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家里的,”余庄头问道:“你咋了?啥看着一样?”

闻声余曾氏回过神来,转即笑道:“没啥。刚是我自己迷瞪了。”

余曾氏想想又笑道:“今儿小姐磨镰刀。咱老爷,你们都知道的,咱小姐干啥都是好的。如此我听咱老爷夸耀咱小姐磨的镰刀如何如何好直听了一个下午,听得我都迷糊了。刚看到你们磨的镰刀,竟想瞧瞧你们比小姐差在何处?”

余庄头、余德、余信……

余信倒是听乐了,笑问道:“娘,咱们老爷今儿都是咋夸小姐的?夸得让你觉得小姐磨得镰刀能比咱们还好?”

小姐才多大呀,余信暗想:能磨过几回镰刀?哪里能跟他们这干老了活的庄仆比?

明天就开始夏收。今儿傍晚余德家来后,余德的媳妇甘氏得了余庄头的话杀了一只鸡。

鸡下锅后,甘氏又把鸡毛集起来拿水淘了淘然后装筛子里搁院子里晾着。

余曾氏看见一旁筛子里的鸡毛就拿了一根,然后放到手里镰刀的刀刃上。深吸一口气后余曾氏用力一吹,结果鸡毛纹丝不动。

“嗯?”余曾氏疑惑地看向鸡毛,然后恍然大悟。

“看来这鸡毛湿的不成!”

自言自语中余曾氏丢下手里的鸡毛,转身去了厨房,徒留下余庄头父子在院里面面相觑。

厨房里也有收鸡毛的篮子。余曾氏重拿了一根干鸡毛,复又回到院子。

甘氏正抱着余良在灶后看火。她看到她婆婆进厨房就拿了一根鸡毛后又走了出去,不知究竟,便也从灶后探出头来往外看。

再一次把鸡毛放在镰刀刀刃上,余曾氏复又用力一吹,把鸡毛整个地吹飞了起来。

余曾氏……

“娘,”余信忍不住问道:“您到底在干啥呢?”

“不是,”余曾氏疑惑道:“咱家这镰刀咋连根鸡毛都割不断呢?”

“什么鸡毛割不断?”余庄头不耐烦了——好好的说镰刀呢,扯鸡毛干啥?

“这个小姐磨的镰刀,”余曾氏解释道:“把鸡毛往刀刃这儿一搁,然后再这么一吹,这鸡毛就会被镰刀割成两段。”

“我当时做的容易,咋家来后就做不出来了呢?”

“难不成,咱家的这镰刀真磨得不好?”

“镰刀咋可能割不断鸡毛?”

余庄头可不爱听余曾氏说自己不如别人的话。他捡起已飘落到地上的鸡毛,然后放到自己手里的刀刃上呼地一吹,鸡毛立时断为两截。

“是这样吗?”余庄头问。

“嗯!”余曾氏点头。

余庄头不屑道:“你自己气力不行,还怪镰刀?”

余曾氏……

余曾氏不信邪——她下午就是这样吹的,然后鸡毛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