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陈葛氏果在一家人商量好明天上梁的事情后私下问李桃花陈玉婚事的打算。
李桃花一听就明白了,当即摇头道:“娘,这是不可能的。”
“咱家如今虽然有枸杞赚钱,但比起我哥现在的家业还是差得太多。”
“自古都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媳’,这事儿,我哥绝对不会同意。”
李桃花知道她婆婆陈葛氏一辈子没出过山,压根不知道山外的行情——她以为她家去年剩了七十吊钱然后今年建了新宅就是了不得的人家了。
她却不知道即便是她李桃花先前愿意嫁过来其实也只是一逞之性。且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过后悔。
青苇村的日子比高庄村贫苦不说,还日常的担惊受怕。冬春的饿狼,秋冬的野猪时常地窜到村里来伤人。偏她家又在村子的最后一排。这些年没少受山里野兽们的祸害。
她们几家族人准备再打堵围墙,除了防贼外,更多的还是防备山里突然窜出来的野兽伤人。
现红枣家境富裕,什么样的人家嫁不得,又何必嫁进山来受这份罪?
陈葛氏听李桃花如此说,脸上有些发烧。但奈何儿媳妇比她有见识,家常极得男人和儿子看重,便知这事儿是自己毛糙了。
不过面子也不能全丢,陈葛氏与自己挽尊道:“我今儿不是瞧陈玉和红枣说话亲热嘛!”
“他两个原是表兄妹,”李桃花强调道:“说话亲热些还不是该的?”
至此陈葛氏方才没了言语。
自去岁陈宝议定了亲后,李桃花也曾和陈龙合计过陈玉的事。
李桃花有心让陈玉进城学样手艺,以便将来有机会能走出青苇村生活。
李桃花娘家高庄村,她知道近城住的好处——村子的贫富都还是其次,只说这风俗习性,高庄村就不知强了青苇村多少。比如高庄村极少有男人动手打女人,但这里却是家常便饭。
对此,陈龙却不同意。陈龙以为“金旮旯,银旮旯,都不如自家的穷旮旯”。何况他家现日子正好,吃穿不愁还有钱余,又何苦送孩子出去学徒受罪,挨打受骂?
如此,陈玉的事儿两口子就说僵住了。
上房出来,李桃花心叹一口气。
李桃花知道她这辈子是走不出青苇村了,而她两个儿子:老大陈宝作为长子要继承家业,肯定是走不了了,老二陈玉能不能走,也是未知。
所以李桃花明白她越是喜欢红枣,就越不能让红枣来青苇村步她后尘——她已死了娘,断了爹,她处事再不能招她哥埋怨。
入夜,红枣和李满囤按照李桃花的安排歇在了西厢房。
由架子床换到土炕,红枣有些不适应。她在炕上翻了很久都没睡着。
李满囤倒是不挑地儿。他倒下没一刻,就打起了呼噜。
于是红枣就更睡不着了。
小孩子夜里不睡觉可影响健康。且这世医疗水平落后,人得了病基本都靠自愈。而所谓的自愈就是白天夜里都躺着睡觉。
既然健康不健康都是要睡觉,红枣觉得还是夜里老实睡觉以保持健康比较合算。
为了赶紧睡着,红枣开始自我催眠的数羊:一只羊,两只羊,……
红枣好容易数得自己有了朦胧睡意,结果却听到屋外远远传来“啊——呜——”、“嗷——呜——”的声响。
伸手不见五指地漆黑中忽然听到凄厉可怖的声响,红枣非常害怕。她紧紧地贴着她爹,一颗心打鼓一般咚咚直跳。
这是啥情况?红枣惊疑地想:要不要紧?咋就没个人起来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