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二,王氏因想着余曾氏家也要过年,便就决定今儿家里掸尘,然后从明儿起,就让余曾氏留在她自家做过年准备了。
掸尘,王氏决定先掸堂屋,然后是她住的西房,接着是红枣住的东房,最后则是厨房。
红枣家今年住的是新房,房屋墙壁干净得很。余曾氏举着绑了鸡毛掸子的竹竿搁几间屋走了一圈,愣是没掸下什么灰来。
王氏则打了盆温水,拿了抹布擦家什。
李满囤买的这几套红木家什虽有雕花,但花纹简洁,很易擦洗。所以王氏和红枣很快就擦好了堂屋和西卧的家什。
将水盆端到自己的卧房,红枣拿着抹布正和王氏一起擦衣橱呢,忽听到余曾氏一声低呼:“什么东西?”
红枣闻声回头便看见余曾氏丢下扫帚,伸手自床底拖出一个钵头来。钵头里面全是灰。
看到钵头里的灰,红枣想起来了,这不是上月月初她做的松花蛋吗?间隔太久,她竟是给忘了。
王氏见状也想起来了,立叫道:“哎呀,这里面还有四个鸭蛋呢!”
现在世面上的鸭蛋价钱可贵了,比鸡蛋还贵,一只得四文钱呢。王氏想起自是心疼不已。
余曾氏听说钵头里有鸭蛋立刻伸手摸了摸,然后便摸出四个泥疙瘩来。
余曾氏也知道今年鸭蛋贵。前些天她们庄仆家家把攒着过年的鸭蛋都给卖了,然后又重买了鸡蛋回来吃。这一进一出,都白得了一两百钱。
“太太,”余曾氏看着四个泥疙瘩安慰王氏道:“这蛋拿泥封得好好的,未必会坏。”
“我先去拿水洗干净了,再瞧。”
倒掉钵头里的灰,然后加一瓢水,余曾氏拿稻草把子擦洗去了鸭蛋外面包裹的灰泥。
看到水里显露出的清灰色蛋壳,余曾氏心说可惜。好鸭蛋的蛋壳都是青白色的,而手里的蛋壳上生了不少灰斑,可见是坏了。
犹不死心地拿来一只碗,余曾氏拿起一只擦净水的蛋搁碗边敲了一下然后再掰,竟然没有掰开。
余曾氏吃惊地看着手里蛋壳缝隙间露出的灰黑色,无奈说道:“太太,这蛋坏了,不能吃了。”
“我瞧瞧。”红枣自余曾氏身后挤过来。
红枣拿过余曾氏手里的蛋,看了看,然后又送到鼻尖闻了闻,确认没有嗅到啥不好的气味后方把蛋搁桌面上敲了敲,接着就和剥水煮鸡蛋一样地剥了起来。
剥干净紧贴蛋壳的那层皮,红枣将剥好的蛋放入碗里。
看到棕茶色的蛋以及上面熟悉的花纹,红枣直觉这松花蛋做成了。
前世的课本编的还真是靠谱,红枣禁不住在心底点赞:随便照着其中一小节课外材料来做都能做出松花蛋来。
“娘,”红枣道:“这蛋能吃。”
“我去拿厨房拿筷子。”
丢下话,红枣跑去了厨房。
余曾氏一旁看到近黑色的蛋上竟然生出许多白色雪花状的纹路,不觉啧啧称奇。
“太太,”余曾氏道:“这蛋咋坏都坏得这般好看?”
王氏瞧那蛋虽是黑色,但看着却无恶感,也不禁奇道:“这蛋竟是不臭?”
余曾氏一听也道:“是啊!不管鸡蛋、鸭蛋,只要是坏了,无不臭气熏天。”
“要不,咋管坏蛋,都叫臭蛋呢?”
“或许,”余曾氏犹豫道:“这蛋并没坏?”
闻言王氏伸手掰下一小块蛋,举到眼前仔细查看:与酒同色的软绵固体,其澄清透明,却比酒还甚。
下意识地凑近去闻,王氏却未曾闻到一丝酒味,而且也无其他味道。
王氏见余曾氏也凑过脸来瞧,便把手里的小块递了过去,说道:“你闻闻,是不是什么怪味都没有?”
余曾氏接过蛋送到鼻尖闻了闻,果然没嗅到啥奇怪的味儿。
“太太,”余曾氏道:“你等我拿嘴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