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早就出现过小股流民,若是流民的问题,我想各处郡县该是早有准备。”刘秀显然猜到了蔡绪宁的意思。
蔡绪宁颔首:“话是没错,此地的军权也基本在手中,处理起来是比其他地方方便。但是今年冀州大旱,以刘杨的态度足以推出其他郡县的做法。强硬的打压与不变的守旧固然能短暂稳住局面,可一旦越过极限,是人都会有三分狠性……天灾不做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透着些许低落。
系统既然判定流民袭击真定,那必然是大批的灾民受害四散。不然他们如何敢冲击有兵权所在的真定?
然正如方才刘秀所说……
究竟是怎样的灾害,才能使得一贯还算安稳的冀州生乱?
第37章
左宫的脸色很难看, 他背着手站在庭院中,浑身散发的冷意让刚刚回禀的下属不敢再言。
他本是辽东郡的太守,在两年前特特避了幽州, 转而使手段来了冀州落脚。既是平调,他现在自然也还是太守之位,按说应当是高枕无忧的位置。
可偏生今岁冀州出了大旱, 他的治下几乎颗粒无收。百姓愁苦,他身为一郡之长, 自然应当传令各处积极救灾……然郡内并无太多的粮草。
左宫私下豢养了一支军队。
郡内仓库多余的口粮, 早就被他挪来养兵。若是冀州一直无病无灾也就罢了,可此时州内生了灾祸, 让他平时的诸多算计都在此时落了空。
他挥手让诸位都退了下去, 自己一人独自在月下站着。
他分明已经避开了需与异族作战的幽州,可为何偏生冀州也出了事……这在他的记忆中分明是没有的事情!河北之地虽然常有流民, 可因为诸多世家大族在此, 流民始终无法和绿林等起义军一般成气候, 多数是被豪强所碾压。故而当初左宫在诸多选择中,才会选择了比较安逸的冀州……可世事不因人心而变,这骤降的灾祸让他无端端升起了畏惧之心。
左宫也是个穿越者。
历史的记忆与现实不符合,让左宫面露愁苦。
救灾救灾……如果挪出口粮去赈灾百姓,那此后一年他的谋划岂不成空?
人性幽暗,左宫可不是那等光明磊落之人。
…
“新博乱了。”
这是刘秀回来的第一句话。
此时已经是深秋将要入冬,淡薄的日头晒得地面微热, 蔡绪宁原本正在和邻居唠嗑, 闻言当即告辞,跟着刘秀进了家门。
“怎会是新博?”蔡绪宁困惑。
新博的原名叫信都郡,是前几年才被朝廷改名叫新博, 这冀州大多数人还是习惯称呼那地盘为信都郡。
刘秀神色冷漠,闻言摇头:“据说新博管事的太守不肯救灾,还强令郡内镇压灾民,不许他们离开各处住地,饿死了很多人。他手底下偷偷养了一支军队,多数都是新博本地人,大旱的消息传进了他们队中,有人偷溜回去探望家里人,结果悉数饿死了。”
蔡绪宁喃喃说道:“既是私下豢养的军队,想必这太守也多是会挪用郡内粮草,以增长其势。可士兵都是本地人,一旦知道此事……”
“他们反了。”
刘秀言简意赅地说道:“回乡的那人带着消息归军,那太守被自己人给反了,割下来的脑袋正挂在城墙上暴晒。失去了长官,原本镇压之势就去了,新博现在乱成一团。”
本来就饿死了不少人,再加上原先的镇压,使得民心向背,现在新博左右的郡县估计头都大了。长官被杀,无论如何消息都会上达天听,可朝廷现在的精力正在打压其他各处的起义军,这小小的苗头到时候估计还是会丢给冀州自己处理。
“我原以为乱的会是魏郡。”蔡绪宁苦笑了一声,扒拉着脑袋蹲在门口,“这老信都郡与真定隔着一个巨鹿郡,现在着急上火的应当是在其附近的郡县了。流民一旦涌入,就是大祸。”
这可不是原本的小打小闹,原先新博的情况不会这般凄惨,可那死掉的太守这么一通操作简直是作死。
蔡绪宁想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