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
片刻,“去广安极修”,裴辙嘴唇微动,转身离开。
游况紧跟几步急急道:“距离月末还有几天,魏叔不大可能——”
“如果今天是交货的日子,广安极修必定有动静。即使魏叔不出现,肯定会有人出现。”
***
天气不是很好,连日的暖阳到了头,中午开始阴云层层重叠,越压越低,看上去要下雨。跨湖长桥一路到底十多分钟,湖面上已经起了濛濛水雾,再远就融入一片深灰墨青。
阿随慢慢打着方向盘,抬眼望天色,“不知道会不会下雪……以前在遂浒根本见不到雪,后来辗转到这里,好几次因为押货都错过”。
姜昀祺拨弄姜正河交给他的那把枪,弹匣卸了两次,子弹六发还剩五发。
阿随瞟了两眼扳机,“十九,别弄那个了成吗?我害怕”,说完又去瞧面不改色若有所思的姜昀祺,咂摸:“我觉得你有人格问题。双重人格知道吗?你就是。前一天哭得好像天塌了,这会像是要去塌天。”
姜昀祺:“……”
姜昀祺没理他。
消音器搁在手边,连同四枚子弹,姜昀祺一起揣进兜里,手心剩下一枚,锈黄金属光泽,一头圆一头稍尖,手掌长度。
“你打算怎么办?”阿随抖腿很厉害,间歇性的,只要想起接下来要面对的事,腿就止不住抖。
姜昀祺打开车窗望出去,面容如常,淡淡道:“不知道。”
阿随又去看他,然后盯着后视镜里距离不长不短的几个车影,车速慢了些,“那个、那个姓章的,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我是说,骗姜正河,真的没问题吗?”
雨丝果然落了下来。纤如银针,飘挂到窗沿,密密绵绵沿着玻璃凝成一小缕一小缕。
姜昀祺关上车窗,转头道:“阿随。”
“嗯。”
“我没想过活着回来。”
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顿住,阿随面部僵硬,几秒里只是目视前方,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别啊……”阿随虚虚一笑,笑容映在车窗玻璃上,被雨水抹开,“十九,我怕死,但我每时每刻都清楚自己最坏就是死,到头我也认。可你跟我不一样……”
姜昀祺把枪别进腰间,视线没离开手心的子弹,指腹抵着尖的一头,轻声:“阿随,我跟你一样,只是……”
只是有人让他做了一个梦。
“不说这个了。万一成功了呢!”
雨越下越大,阿随拍了拍大腿,抬手用力打开雨刷器,强自镇定道:“你还记得咱俩刚认识那会,我不是说要逃嘛!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会你看我的眼神,嘿!你才几岁,看我就跟看木头似的!我还担心你告状,后来发现你压根没这心思。”
阿随摇了摇头,“我是真看不懂你。不过你很聪明,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聪明的人”。
长桥尽头涌现,周遭雨幕连连。
他们已经出了市区,往左一拐就到了和隔壁市区共用的莲湖码头,映入眼帘的船舶两三只,大小不一,浓重雨势里看不清每只船上的状况。
“就这了。”阿随熄火,“那天魏叔说,解决裴辙后就载你到这,会有人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