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观察形势貌似妥当的阿随慢慢蹭到姜昀祺身边,手刚要抬起——
“坐回去。”裴辙从后视镜里冷冷瞥他。
阿随吞了吞口水,规矩挪回去。
这会,姜昀祺抬起已经肿了的眼睛望裴辙手腕,嗓子嘶哑,很快说了句:“裴哥,我错了,我们去医院吧?”好像说慢点,裴辙就会像刚才那样毫不留情拒绝他。
裴辙没有理他,面容冷峻。
车子开得飞快。
姜昀祺盯着伤口,难受到极致,又说了两次,裴辙眼皮都没抬下,目视前方的眼神无比淡漠。
姜昀祺没办法,哭着一遍遍道歉。
阿随再怂这个时候顶着头皮对裴辙道:“你看他都这样了,你就别怪他了——”
车子开到家,裴辙下车,哐一声关上驾驶座车门,然后来到姜昀祺这边,开门直接把人抓了出来。
阿随在裴辙近乎粗暴的动作里知趣闭嘴滚下车。
宋姨开门时候愣了好一会。
站两人身后的阿随对着她尴尬笑,也不知道说什么。
姜昀祺哭得太凄惨,裴辙松开他下一秒,他就往客厅冲去,跪在矮柜前翻东西。宋姨来不及注意裴辙手上伤口,回身跟过去心疼,着急道:“昀祺这是怎么了?给姨看看——”
家用医药箱被哗啦翻出,姜昀祺哭着抱回来,低头望裴辙手腕,伤口周边已经乌青,淤血一大片。
姜昀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裴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裴哥……呜呜……裴哥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裴辙垂眼面无表情注视姜昀祺,没有说话。
宋姨这才发现裴辙手腕一道深刻血痕,“这是怎么回事?!裴先生?昀祺别哭,跟姨说是怎么——”
裴辙转身进书房。姜昀祺不敢落下一秒,抱着医药箱紧紧贴上,嘴里还在道歉。
书房门被姜昀祺主动关上。宋姨只能转头去看另一个人。
阿随很少和毫无伤害值的普通人打过交道,这个时候咧嘴笑了下,笑到一半又在宋姨严肃注视里僵住,磕磕巴巴道:“就、就是——”
“过来说。”
宋姨上下打量阿随,接着和教导主任似的领人坐自己对面,“到底怎么回事?”
书房没开灯。
裴辙坐上沙发,手腕搭膝,垂头看不清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昀祺寸步不离挨到裴辙面前,小心蹲下,把医药箱搁地上打开,这时也不说话了,只是眼泪暂时收不住,一抽一噎。
伸手要去捧裴辙手腕的时候,裴辙突然抬眼看他。
姜昀祺吓得忘了动作,就这么直直望进裴辙眼里,收不住的眼泪不自觉掉得更凶。
原先隐藏极深冷淡至极的克制情绪如同手腕伤口,早就豁开一道血色,骨骼肌理,寸寸剖白,此刻全数失控在黑沉眸光里。
不长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