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走,里头的老夫人却醒了。
林繁进次间,唤了声“母亲”,在榻子旁坐下:“吵醒您了。”
“打个盹,很浅的,”定国公老夫人弯着唇,笑意温柔,“醒了也好,这时候睡,夜里又要睡不着。你姑母刚走不久,遇着了吗?”
“遇着了,”林繁放缓了语调,“说起了忠义伯世子夫人,还有已故的永宁侯世子夫人。”
这两个称呼,让老夫人有些愣神,而后,才苦笑着摇头:“语兰和阿矜啊,你看我这记性,都懵了下。”
“您也与她们熟悉?”林繁替母亲整理着腿上的毯子,“我没怎么听您提过。”
老夫人“唔”了声,道:“阿矜走得早,自是不提了,我也寡居,除了自家人,少与人往来,提起来做什么呀?
你辛苦一天了,早些去用晚饭。
对了,我打算过几天去山上祈福,求个签文。
你可别说什么请假陪我去的话,不用挂念,我这儿不缺人手伺候。”
母亲说到这儿了,林繁不好勉强,全然应下,起身出来。
退到屋外廊下,他看了眼窗户。
里头亮着灯,映出母亲与巧玉的身形。
母亲坐直了些,巧玉坐在绣墩上,捧起桌上一书册,而后,传出来轻轻柔柔的念诵经文的声音。
林繁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陈年旧事,不管是严谨周全如姑母,还是亲切随意如母亲,都一样的警觉。
林繁感觉到了,无论是扶着姑母的时候,还是替母亲理毯子的时候,他的手都察觉到了那一瞬,对方的警觉。
回到书房,林繁拆了信。
薄薄一张纸,写满了字,骨气洞达,落笔流畅。
信的内容,不止是侯府小厮说的回复后续,还有秦鸾的邀请。
秦鸾邀他明夜,西四胡同老地方见。
此番邀请,不在林繁意料之中,却是瞌睡时的一枕头。
他也有事想从秦鸾之处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