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起了,我在烙葱油饼。”巴虎回声,“夜里下雨了,今儿冷的很,你多穿两件衣裳。”
雨下的还不小,地面都打湿了,他早上起来时还在庆幸,但凡早一天下雨,人就要受老大的罪。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之后又阴了两天,接着天上就飘起了雪,来买蜂蜜的妇人都羡慕瓦湖的人赶在雨前到家了。
“落雨的当晚我们还在路上,摸黑起来拆毡包,老的小的都塞勒勒车里,毡包湿了风再一吹,人坐里面像是坐在雪窟里。天明了还要里三层外三层迎着冻雨赶牛羊,急着赶回家啊,害怕再下雪了,下雨还能识方向,雪大了迷了向都不知道。”妇人苦着脸说路上的辛苦,“老人和小孩坐勒勒车里还好一点,男人迎着风淋着雨,到家了就病了一堆。”
“男人体壮,病了喝几剂苦汤子好的也快。”蜜娘往瓦罐里多添了些蜜,漠北的冬天就是这般,迁徙的路上最大的威胁就是突变的天气。
“也是,有些连苦汤子都没喝,就躺火炕上捂了一夜就退热了。”妇人也不再抱怨,这种情况也难遇,今年是没军队护送,乱糟糟的把速度拖慢了,往年这时候早就到家了。
买蜜的一波又一波,蜜娘带着三个孩子忙活着烧水煮酥油茶,又是招待踏雪来的客人,忙活的团团转,心里又乐滋滋的,她家的蜜算是打出名声了。
不仅是人高兴,家里的山狸子和狗也高兴,一天到晚蹲在家门口哪也不去,每走一波客人都能混两口蜜水喝,它们看到骑马赶车来买蜜的,比收钱的主人还高兴。
娘四个忙着卖蜂蜜,凿冰捕鱼都是巴虎一个人带着仆人去的,其其格和吉雅闲的时候在门外的河道里过了滑冰的瘾,去湖里滑冰对他俩就没了诱惑。
…
冬月尾,家里刚宰了牛,婉儿和阿斯尔两人来了,阿斯尔在山里打了只雄鹿,过来给两家送些鹿肉。
“你们自家吃呗,还拿来送我们。”巴虎接过鹿腿拎到灶房里,“晌午在我家,把你三姐一家也叫来,昨天刚宰的牛,晌午煮个锅子,再烤了牛蹄。我们去年烤过一次牛蹄,味道极好。”
阿斯尔摆手,“你们别忙,晌午在我三姐家,她已经在做饭了。”
“那就住一晚再回去,晚上在我家。”蜜娘拉着婉儿的手留客,“老远来一趟,去年和今年,你们有两年没过来了。”
“这不就来了,今年过年我们带着俩孩子过来,还像前年一样,多住几天。”婉儿玩笑说不带公婆,“免得两个老的催我们。”
“月初下雨的时候你们可到家了?”巴虎问,“不少人路上都挨了冻。”
“我们还好,下雨的时候已经到了。我们走的早,走在前面没被堵着,十月尾就到家了。”阿斯尔跟巴虎聊着路上的事,说了好一会儿被婉儿提醒才想起了还有事,“到你家就是自在,有说不完的话,年后我们来了再聊,婉儿想去看看一起来漠北的其他小姐妹,我得跟她去走一趟。”
蜜娘和巴虎送他们出去,差了其其格和吉雅去带路。
“今年扈家可还请戏班子?”出门的时候婉儿问。
蜜娘摇头,“孩子还在肚子里,估计是明年夏天生,可能明年冬天会请戏班子。”
“那我把我阿奶也接走。”婉儿还记着老太太想听戏,琢磨着等哪天雪停了带她去都城听戏。
婉儿和阿斯尔拿了东西先去盼娣家里走了一趟,之后又去木香家,这趟过来主要也是为了看望木香,去年她男人死了这么大的事因为婉儿有孕没方便过来。
“走,进去吧。”巴虎揽着蜜娘往屋里走,看哈布尔在檐下踩雪,两人都没做声,进屋喝了碗酥油茶才出声喊人:“小三子你不怕冷啊?快进来。”
哈布尔咚咚咚地跑进来,扑在蜜娘的腿上问他哥他姐什么时候回来,“我哥和我姐也怕冷。”
意思是不该使唤他们出去。
蜜娘笑看了巴虎一眼,人家兄妹三个是一条心的,她跟他都成外人了。
“你哥和你姐又没说冷,他们不怕冷。”巴虎招手让小老三过来,抱着拍了拍屁股,“你说我怕冷吗?”
哈布尔摇头,掰着手指头说:“扒雪煮水,扫院子里的雪,扫屋顶上的雪,还有早起做饭,下雪天去买粮食,都是你,我觉得爹你不怕冷。娘怕冷,我怕冷,我姐和我哥也怕冷。”
“对,爹不怕冷。”巴虎揉了揉小儿子的胖脸蛋,小崽子还挺有心的,他干的活儿都被孩子看在眼里,是个心细的小孩儿。
“我哥我姐什么时候回来?”哈布尔还惦记着,“我们说好要捉迷藏的。”
“他俩藏你找?”巴虎下意识地问。
哈布尔特得意的点头,“我找人可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