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吭声了,一盆脏水淋在地上,瞬间被/干巴巴的黄土吸收,一点都没流进河里,“我总要去剥桦树皮的。”
“阿斯尔说……”
“行吧。”巴虎打断她的话,也不掩饰了,“我想带大斑小斑进山看看,说不定山里还有三四只山狸子在等它们。”
蜜娘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我就知道。”
男人心虚笑笑,“反正家里也没事,我去走一趟。”
“随你。”蜜娘心里清楚他就喜欢这些东西,喜欢狗,喜欢牛羊,喜欢马喜欢骆驼,后来又喜欢山狸子,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年岁里,他就是跟这些动物日日相处的。晓得有两只山狸子曾来过,他心里就痒痒,就惦记着把野的勾回家。
“只给你六天的时间,不管找不找得到你都得回来,多带几个人。”她交代。
“行。”巴虎应的爽快,欢欢喜喜地恭维:“我就知道你懂我。”
“我不懂,我懂屁。”蜜娘白他一眼,面无表情复述他的话:“听说盖房子的树是从山里砍的,我得去山里看看情况。”
离谱到没边。
巴虎哈哈大笑,端起盆子站起身往家走,路过时撞了她一下,“你真不好玩。”
蜜娘抬脚想踢他,不料他后背长眼跑了两步,踢了个空,她也跟着小跑着撵,一直跑进院子她都没撵上。
再踢就没意思了,蜜娘拿眼戳他,接过他手里的盆,扭身进了灶房。
公婆俩一个在屋里切肉,一个在院子里剁肉,羊肚包肉是要把羊肚切成小块儿,包上肥瘦相间的羊肉后拿羊毛绳绑上,这样煮出来的肉又嫩又鲜,咬一口下去滋滋冒油。
羊肚肉和羊肠肉挟出来,擀的面条丢进羊汤里,面条先煮着,巴虎拿刀切开羊肠,一片一片铺在木盘里,盘底覆了一层清汤油。
“手洗干净了?”他问。
其其格和吉雅都伸手出来让检查,“打油皂了的,洗干净了。”
“那就用手拿着吃,腻了蘸些韭花酱。”
得到准许,兄妹俩立马伸手,羊肠肉还有些烫,裹在嘴里反复吸气呼气都舍不得吐,“好嫩,比烫的羊肉片还嫩。”其其格咂嘴。
巴虎跟蜜娘也吃上了,先空口吃了七八块儿才蘸着韭花酱吃,羊肉肠吃差不多了羊肚肉也凉了些,都上手拿着吃,一口咬下去顺着牙缝飙汁水,吞咽不及就顺着下巴往下淌。
吃羊肚肉就不用喝汤,最鲜的汤就包在羊肚里。
“还吃不吃面条?”蜜娘问两个小的。
其其格支棱着油腻腻的手指,皱眉感受了下,点头说:“只能再吃一筷子。”
“那就不吃了。”蜜娘起身从后锅里舀热水让兄妹俩洗手洗嘴,“出去玩一会了要是还想吃再进来吃。”
巴虎从羊汤里捞两碗面条出来,篦干净羊肉汤,舀两勺韭花酱拌里面,又在面上码了厚厚一层羊肉肠。
“真可怕,我已经习惯了漠北的吃食,顿顿荤肉都不嫌腻。”蜜娘回想才来的那一年,还有怀其其格和吉雅的时候,一天一顿羊肉还要上火,晌午吃羊肉,早上就要吃稀饭,晚上还要炒素菜,羊油炒菜还嫌腻。
“去年买的菜籽油还剩一小半吧?”她问。
“差不多吧。”巴虎又给她挟一坨羊肚肉,“这有什么可怕的,能吃是福,你那之前这不想吃那不想碰的,我看着都急。漠北风大天冷,冬天又长,不吃荤油荤肉熬不住。”这还是有炕,没暖炕的年月里再没肉吃,十人里八人都要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