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斑小斑走了,家里的人蔫巴了好几天,巴虎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开大门,门外没有记挂着的猫再去看地上的雪,试图在雪里泥里找到山狸子夜里回来过的证据。其其格和吉雅早上睁眼的第一句话是喊爹娘,见着爹娘的第一句话是问大斑小斑可回来了。
“没回来,它们去山里了,可能等冬天我们回来了它们也回来了,也可能比我们回来的早。”没人知道山狸子从怀胎到产崽要多久,幼崽要吃多久的奶才会离开母兽。
蜜娘拿了夹袄和棉裤坐炕边,她肚子大了,给孩子穿衣裳也只是搭把手扯扯袖子拽拽棉裤腿。
吉雅穿好衣裳溜下炕,坐在毛毡上穿靴子,提了他妹甩飞的靴子到炕边,仰头问:“娘,我爹说山里有虎狼。”
“大斑小斑打架也厉害。”
其其格吁了口气,“大斑小斑只是抓兔子厉害,它俩还打不赢咱家的狗。”反正就是担心。
再说下去有说不完的,蜜娘不再接腔,推开门散闷了一夜的污糟气,“你爹把饭快做好了,快去尿尿。”
门外溜达的狗听到小主人轻快的脚步声,甩着大尾巴摇着头迎上去,其其格和吉雅摸着狗头沿着墙边走,在空旷的地方扒了裤子蹲雪地里撒尿。屁股露在寒风里,被冻的直吸气,这下没心思再念叨大斑小斑了。
“冻死了冻死了。”拉上裤子往家跑,进门迎脸就是一块儿湿棉布,洗了脸嘴边递来一碗蜜水,虽然是甜的,也挡不住俩孩子面露苦色。
“快喝,喝了吃饭。”蜜娘催。
“喝了这碗水,吃过早饭又要去尿尿。”其其格嘀咕,但也知道反抗没用,嘴靠上碗边吸溜水,手动都不动。
蜜娘把剩下的半碗水递给吉雅,轻拍小丫头的后脑勺,“你就懒吧。”
饭菜上桌,巴虎站后院里冲羊圈方向大声喊艾吉玛,艾吉玛每天雷打不动的在他开了大门后就往羊圈去。
“听到了,这就回。”艾吉玛大声应,他把奶桶提到墙边,免得被羊再踹翻了,“二哥,饭好了,我先回去吃。”
希吉尔点头,等艾吉玛出去了,就听有人酸他:“你倒是运道好,小舅子没爹娘有外人养,见到你这个姐夫还恭恭敬敬的,换是我,我都不搭理你。”
“所以你当不成我小舅子。”希吉尔玩笑,他的确是占便宜,听到酸话也不生气,“东家人好,艾吉玛跟了他们一家过是运道好。”这要是换了跟他过,别提去念书了,老早就被他老爹赶去放牛羊了。
“运道好啊,东家养他都把他当半个儿子了。”希吉尔长叹一声,吃的穿的用的,就是他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这个生活条件。
……
风雪天消退,日头照在人身上总算有了温度,被雪水浸泡冲刷的地面逐渐出现像山狸子皮毛上斑点般的板结泥块,这个时候是晒牛粪的好时候。羊圈外面一大片都是铲出来的牛粪,牛羊马骆驼都被赶出了圈,关了一个冬天的牲畜尽情在泥泞地里撒欢。
救济院那边的人都挑着担子扛着铁锹出来,在牛群活动的地方捡湿牛粪回去晒。
蜜娘刚送走盼娣,就见西边有衙役过来,跟着一起的还有个面熟的老头,当年来漠北时登记户籍的万主簿。
“巴虎。”蜜娘朝屋内喊一声,“衙门的人来了,估计是跟建房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