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巴虎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蜜娘把手里的东西往他袍子里一塞,学大黄跑出家门,边跑边喊:“你娘送孩子的,你解决,我去看看剪羊毛的。”
巴虎手忙脚乱按住胸前的东西,看看没了人影的门口,无奈道:“跑的真快。”不过这两样东西,他颠了颠压手的银坨子,恐怕不是他娘的主意,她的心思不在孩子身上。更何况其其格和吉雅出生的时候都没这么大手笔,都两岁了哪会费这心思。
…
剪羊毛的事是朝宝在管,蜜娘到的时候帮工正要收工,远远的看到兰娘跟一个男的有说有笑地去赶羊,她走到盼娣旁边,好奇道:“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盼娣点头,“可能快喝喜酒了。”
“那男的是漠北人?怎么跑来给我家剪羊毛了?”她家雇的人都是从中原迁来的。
盼娣抬头迎着落日看了一眼,捋了下额角的碎发,手落下了才意识到手是脏的,她凑到蜜娘眼前,“帮我看看头发上有没有羊毛?帮我择掉。”
又回答她的话:“是漠北人,家里是开铺子卖鞋的,我们纳了鞋底卖给他家,一来二去,他看上兰娘了。至于来剪羊毛,想追求姑娘嘛,来帮她干活。”
两人离得近,蜜娘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黯然,好在话里没带酸意,听着不太像是两女同时看中一个男的。
“看他们甜甜蜜蜜的,是不是也想嫁人了?”蜜娘打趣。
盼娣转而露出个笑,很快又消失,叹口气道:“说实话,不羡慕是假的。至于嫁人,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我现在过的也不错,也习惯了放羊做饭打草捡牛粪都自己动手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嫁人后恐怕还没我自己过的清净,所以说啊,我也不急着嫁人。但看你们都过的不错,难免还是会急一阵的。”之前把租蜜娘家的羊都还了,她现在手里还养了七十五只羊,母羊五十八只,等翻了年,母羊生了羊羔,她手里最少也有一百三十只羊。剪的羊毛卖了够她买一年的口粮,卖十来只羊够她平日里买羊肉牛肉和穿的用的。又不缺房子住,等兰娘嫁人了,救济院的暖炕上只剩她跟莺娘,横着睡竖着睡斜着睡,想怎么躺都行。
“我打算明年再买两只牛犊,等牛长大了我托人打两架勒勒车,吃穿住行我自己都能解决,不嫁人也成。”这话说出来,她大吐一口气。
“夜里你们的羊是谁在看着?”蜜娘问。
“守夜是吧,我们轮流来,这你放心,守夜的男的女的都有。”话说的太顺溜,盼娣这才发现她早就无意识的想过这个问题了。
“以后牛羊多了,像我家这样,如果没有仆人,我跟巴虎日夜不合眼都忙不过来。尤其是牛羊产崽的时候,挤羊奶、打酥油,挤牛奶煮牛奶、打黄油,冬天打酥油的时候十几个人都要忙半天。”听盼娣的名字就知道她家肯定是不喜欢女儿,家里是非多,所以现在才喜欢清净,蜜娘也跟她说心里话:“养牛羊就像我们种庄稼,闲的时候有,忙的时候能把人累的吃不进去饭,庄稼人遇到蝗灾就要卖儿卖女,牧民养牛羊要是遇到白灾或是牛羊生病,十年的家底一季就能给掏干净,好点的能再爬起来,倒霉了只能自卖其身。”
“等我盖了砖瓦房后我就只养百来只牛羊,我一个人忙活的过来,也够我吃用了。”盼娣顿住脚,她本来没这份勇气的,但听蜜娘不赞成,她越发有想法。
蜜娘拍了拍她肩膀,“你干嘛气冲冲的?我又不是你爹娘,不会催你嫁人的。”
“我没气。”她扯出个笑,就是因为没爹娘管她,她才想按自己的想法过日子。
蜜娘笑笑不再多言,帮着她把几十只羊往回赶,由着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她震惊盼娣有不嫁人的念头,换她她是不敢的,不说别的,就说艾吉玛爹娘离世后还没过头七,他两个姐姐独自在家夜里就有人去敲门,她们还是当地人,都吓的在一个月内慌忙出嫁了。
想到这儿,她又多了句嘴:“寡妇门前是非多,更别说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了,那就是吊在狼群里的肉,谁都想咬一口。”
盼娣沉默一会儿,说:“救济院就在官府旁边。”